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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去上班的心情,比上墳還沈重。
這一句話用在齊嘉言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齊嘉言望著地鐵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張張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臉上都帶著相似的麻木,呆滯的目光在密封的空間里交錯。
地鐵窗戶的深色玻璃反射出他的倒影,一張稜角分明的年輕臉龐,如果忽略那一對深深的黑眼圈,倒也堪稱英俊。
齊嘉言自嘲的笑笑,連續多日熬夜加班,累得跟狗一樣,沒有黑眼圈才怪呢!
不及多想,地鐵已經到站,齊嘉言拎著事先買好的咖啡和三明治,行色匆匆地走出地鐵站。
地鐵站的出口正對著一棟高聳入雲的金色大樓,是s市有名的地標。無數知名企業入駐其間,齊嘉言就職的凌雲廣告就是其中之一。
齊嘉言搭乘電梯來到五十樓,刷卡進門。
因為來得早,此時公司里空空蕩蕩的,沒幾個人。
凌雲廣告在廣告業界首屈一指,以時尚前衛著稱,其辦公室自然是設計獨到,充滿創意。
整間辦公室以紅、白兩色為主色調,牆上掛著當代抽象派的名家作品,每台辦公桌上都配著最新款的蘋果電腦。
這裡的每一件傢具都充滿設計感,帶著流暢圓潤的弧線,據說是斥巨資從意大利定制進口的。
凌雲公司的座位排布也跟其他公司不同,是一種看似隨意、實則精巧的流線型佈局。坐在辦公室的任何位置,抬眼就可以看到公司每一位同事,但又不用正對著任何人。
如此匠心獨到的設計,據說是由凌雲的設計總監冷灝親自操刀,令到每一個初到凌雲的客戶贊不絕口,在第一眼就被震懾乃至征服。
然而,齊嘉言顯然沒有心情欣賞辦公室的設計,他小心地掃了一眼最左邊的辦公室,發現大門緊閉,裡面沒有燈光溢出,頓時松了一口氣。
齊嘉言施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放好包,打開電腦。
一般人上班頭一樁事就是開郵箱查收郵件,但齊嘉言卻沒有這麼做。
他上班第一樁事,不是查看郵件,而是一邊慢慢地吃早飯,一邊打開網頁瀏覽自己最喜歡的職業棒球賽報道。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先打開郵箱看信,迎接他的必定是鋪天蓋地的炸彈,被轟炸完以後,他的心情肯定會糟糕頭頂,不會再有胃口吃早飯,更沒有心思去關注自己的愛好了。
他加班加點忙活了整整一個禮拜,終於在昨晚半夜把三個項目的最終設計稿發給了上司冷灝。齊嘉言覺得自己這麼辛苦,配得上好好吃一頓早餐,吃飽了以後,才能有力氣應付他的魔鬼上司。
齊嘉言細嚼慢嚥地啃著三明治,隨手瀏覽最新的職棒聯盟的新聞,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整個辦公室騷動起來。
設計部助理阿傑一陣風似地跑過,衝他大叫道:“齊嘉言,我的天,你還敢吃早飯?快收起來,devil已經到樓下啦!”
devil(惡魔)是他們私下裡給冷灝起的綽號,用阿傑的話來形容,他們的上司冷灝,整個就是一男版的“穿prada的惡魔”。
齊嘉言嘴裡正含著一口咖啡,被阿傑的話驚到,差點一口噴在電腦屏幕上:“他不是今天一大早要去東京嗎?怎麼來公司了?”
阿傑苦著臉指了指窗外陰沈的天空:“天氣預報說將有颱風過境,他的航班取消了!”
“所以他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大家要小心了!各就各位,準備好,快點!”阿傑大聲喊著,風馳電掣地衝向樓梯間。
齊嘉言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情糟糕,連帶著胃都隱隱絞痛起來。他低頭看看手裡還剩半個的三明治,嘆了口氣,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大門砰地一聲推開,一身米白色西裝的冷灝快步走了進來,阿傑低著頭,緊緊跟隨在他身後。
整間辦公室鴉雀無聲,人人埋頭乾活,連大氣都不敢出,氣氛壓抑到極點。
齊嘉言低著頭,耳中飄過來冷灝特有的聲音。一字一頓,平緩而優雅,沒有抑揚頓挫,卻帶給人如山的壓力。
“航空公司真荒謬,這麼一點毛毛雨竟然就停飛。”冷灝邊說邊把精緻昂貴的西服脫下,丟給身後的阿傑,面無表情的吩咐道,“你幫我改訂明天早上去東京的機票。”
“可……可是……我剛剛打電話問過航空公司,他們說受颱風的影響,今明兩天的航班都取消了,您看……”阿傑戰戰兢兢,邊說邊抬頭打量冷灝的臉色。
冷灝的臉瞬間沈了下來,他微微挑眉,輕緩卻斬釘截鐵地道:“我不需要聽你的理由,不管用甚麼方式,明天早上十點,我必須抵達東京機場!”
這完全不容反駁的冷酷口吻讓阿傑渾身一抖,只能哭喪著臉應下來,轉身拼命打電話聯繫飛機去了。
見老闆的心情不佳,所有人的頭低得更深。冷灝環視一圈,把客戶經理嚴豐叫進了辦公室。
等冷灝進了他的辦公室,恐怖壓抑的氣氛才有所緩解。
齊嘉言深呼吸幾次,做好了心理準備,才點開了郵箱……
二十幾封郵件爭先恐後地跳出來,發件人都是冷灝,發信時間赫然是今天凌晨兩三點。
冷灝的每一封郵件都是長長的英文,對於毫不留情地評點了齊嘉言交上去的設計稿,批得體無完膚,簡直慘不忍睹。此外,冷灝又交給他好幾項新設計任務,要求他在本週內完成。
齊嘉言忍著怒氣,逐字逐句地讀完,胸口憋了一口老血,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他茫然地盯著電腦屏幕,怔怔出神,這時突然跳出一條消息,是冷灝發來的:“來我辦公室,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