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姐,你放心吧。”
黎桂花本来不打算和儿子一块吃晚饭,不过今天得知医药费的一笔钱有了找落,黎桂花也终于能放下心来,坐在饭桌前跟着扒了半碗饭,给黎橙夹了一筷子肉菜,“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小孩上电视了,还能智斗劫匪,半大的孩子临危不惧是挺不容易的,不过他爸妈心里肯定后怕的厉害……”
黎橙筷子一顿,差点掰折了。
黎桂花没看见他的动作,盯着米饭不知在想到了什么,半晌抬起头担忧的看了眼软萌的儿子,“你往后要是碰见这种事,尽量往人群里缩,可千万不能当出头草,听到了没?”
“……”黎橙。
“能斗得过歹徒是好事,上电视的你们同学肯定练过什么武术,人家不怕这个,换了你可不一样了,小胳膊腿的,小时候走个路都能跌倒,磕的鼻青脸肿回来,妈还以为你被揍了……”黎桂花说到这里,突然哧地一笑。
“我可能吃饱了。”黎橙差点被饭粒呛住,连忙搁下碗,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这事他记得,当时是小学开学第一天,黎母一通电话打到老师那里,结果得来老师一句咋舌的反问:你家黎橙?那不是个女孩吗?
他从小瘦瘦小小,但肤质白皙,脸型也像极了黎母,被认作女生太正常不过。
不过黑历史听起来简直太糟心好吗。
不会爱了。
黎橙面无表情的洗净自己的碗筷,转身走进屋里,不过幸运的是神经大条的老妈和大姐都不曾发现药费的来历,也没有继续深究。
看来黄鸭子套装可以在沙子里多待几天了。
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黎橙定下心来将床底下的一箱教科书拖出来,以前的知识飞快巩固进脑海,两个小时后,黎橙闭灯躺在床上,感受着脑海中学习体系的充实,心想自己这像是要彻底逆天的节奏啊。
至于智商提高的成果如何,相信下周的第三次模拟考足以证明……
考霸,不再是梦。
当晚黎橙梦见自己几年后高考在榜迎娶白富美(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到这里还没完,紧接着黎橙扭头看向自己的配偶,骇然发现新婚之夜貌美如花的妻子(丈夫)居然变成了大州界那个武力值超高的红眼神经病。
怎么什么梦都能乱入!这丫阴魂不散何弃疗!
单人床上纵睡的少年皱着脸顿感糟心,愤愤地脚下一踢,瘦削的身体歪成了张牙舞爪的横睡。
第二天一大早,黎桂花难得休假一天,拖好地后推开儿子的门,昏暗的屋子里,少年一向良好的睡姿破天荒变得不忍直视,柔软的头发压在枕头底下,蹂躏成爆炸模样开放在雪白的被单。
头一次看到这么有活力的儿子,小兔子骤变小狮子,不能再萌。
黎桂花放轻脚步走近,研究了一下才取消掉床头的定表。 目光柔和的落在少年呆萌的脸上,一味的高强度学习不是正途,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由于黎桂花母性大发,黎橙在自家舒适的大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恍惚着爬起来,无法保持睡姿的后果就是全身酸痛,他迷迷糊糊摸出闹钟扫了两眼……
11:38!!
裸着上身的少年精神一震,迅速套上衣服,蹬蹬蹬跑去洗刷,半刻钟后带着现金和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才能上交的银行卡冲出屋门。然后震惊的发现徐老板正闲适的站在院子里,与黎桂花低声交谈。
男人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随意搭配了一身白色运动服,轻柔的料子笔直的顺着身形流畅而下,勾勒出健壮的身姿。这样的徐弘义倒是少了几分老成,显得更年轻活力了些。
随着推门声响起,徐弘义的目光转向黎橙的方向。
“徐先生实在太客气了,进门还带什么礼物?这……”
“小橙帮了我很大的忙,一点心意不算多么贵重,还望伯母收下。”黎桂花年逾四十,徐弘义称呼伯母也是应当。
不过在见到少年微怔的表情后,徐大少同样想到某些问题。
好像…自己还曾当过小孩的一天的伪爹,辈分乱了。
徐弘义眼中溢满笑意,活了二十七年,还从没有人借他的名头做好事,这种感觉实在略新奇。
黎桂花手足无措的提着高档果篮,黎家人向来有个通病,别人对自己表达善意的时候,连拒绝的话也是不忍心说的。
直到看见儿子出现,黎桂花才松了口气,也许是徐老板人格魅力偏多,黎母稍微叮嘱了句注意安全,便十分放心的把儿子交给对方。
门外停放着一辆看上去比较低调的商务车,黎橙面无表情的心想,这是徐老板又换车了,上次还是优雅如猎豹的保时捷奢华风来着。
内心充满着对土豪的惊叹,黎橙跟男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垫子是软的,座椅调节的非常适宜,是坐一下就容易睡着的那种。
商务车很快滑出路口,墙的影子走到尽头,直到车头转向导致男人的影子笼罩在自己身上,黎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徐老板居然在给自己当司机。
他讪讪地向后瞄了一眼,车里果然只有两个人。
“早些年就习惯自己开车了。”余光看到少年的动作,徐弘义随口解释了一句,他单手搭在方向盘,左手停在收纳盒前顿了下。
还是个孩子,不能带坏他。徐弘义想了想,收回手指按向两颊的太阳穴,暂时放弃了点支烟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想这样干净的少年染上世俗的杂乱。
他此次来南江,一是为了老爷子的病,二是假意示弱离开京都,站在暗处看看哪些人都对自己怀有二心,本是非常沉抑的过程,却不料遇上一个这样的少年。两天前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如今伴在身侧只觉得少有的轻松惬意。
小孩算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我能理解。”黎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暗暗脑补了一番豪门大少挣扎在以利益为捆绑的层层黑手中,明明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却依然得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从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其实就很可怜了。
少年看过来的目光略有几分沧桑的叹息。
“……”徐弘义不动声色的回视,总觉得有些不对。
他理解了什么?
穿过沾衣巷的时候,徐弘义透过大开的车窗向外淡漠的看了一眼,冰碴子一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