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爷现在还在给学校看门,陆斐然去拜访他,他很是高兴,老人家寂寞,有年轻人关心是再好不过的了。聊起邵城,他也知无不尽。
“没想到你们后来还一直有联系交朋友啊,我记得以前小刘经常陪你打球的,有回你脚扭伤了,他还带你去他的宿舍给你擦药,是不是?”
陆斐然点头,“是,您记性真好。”
王爷爷喜欢别人夸他这个,他不服老:“别人也这么说,我有一直坚持锻炼学习的,防止那个老年痴呆症。”
陆斐然:“上次我和刘叔叔遇见您的时候,您还说他离过一次婚,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挺好奇的,都没听他详细提起过。”
“哦,估计是伤心事不想和你说吧。那次我带他去相亲,唉,他也不提前告诉我,不然我也不会给他介绍了。”
听到这,陆斐然想,至少是用来拒绝相信这件事邵城算是没骗他。
“他说他父母离婚,后妈生了个妹妹,妹妹有点毛病需要很多钱治病,又说自己和亲妈要好,结了婚得把亲妈接过来一起住。然后还说前妻是病死的,因为查出来太晚了没能治好。”王爷爷听着这条件都叹气,“你说说,就算真的是这样,他也不应该都说出来啊,没见过这么相亲的。难怪到现在才又找到对象,他现在年纪更大了,你知道是怎样的人吗?估计条件好的也看不上他。”
陆斐然:就是我……我条件是不怎么好。
陆斐然回头琢磨了下,除了前妻这一点他不清楚意外,其他的都是真的。好好想想的话,假如要拒绝女方的话,前面几点已经很致命了,为什么非要编一个“前妻病死”的事情,而且原因还那么详细,是因为“来不及治”,听上去……听上去很像是真的啊。
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按图索骥,把这些线索都联系在一块儿,陆斐然有了一个猜想——邵城以前留过学,他在留学时曾经深爱过一个人,他们还曾经打算过结婚,是邵城的恋人或者婚约者,然而还没有正式结婚,对方就病死了。所以邵城理直气壮地让自己查他的婚姻情况,因为真的还没有结婚。他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年少轻狂毕业,突然洗心革面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同时因此而开始做慈善,接着因为慈善遇见我……那为什么会一眼就注意到我呢?
会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死去的那个恋人?这样的话,那些在他们还没有遇见前的大量偷拍照片也能解释了。
邵城心里……是不是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陆斐然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性。
那个人让邵城改变,让邵城变成了更好的人。
而他是挟病才使得邵城勉强接受他的。
第60章 狼来了
明明以前他还指责邵城不肯坦诚相待,现在却自己瞒着事情不和邵城商量。陆斐然也觉得惭愧。
要么……回去以后就和邵城好好谈谈吧。假如真的有那么个白月光的话,无论如何他也只能……陆斐然的思绪滞堵在一个梳理不通的结上。
他垂头丧气地想:不,我接受不了啊!我真是个小心眼的人!……陆斐然,你的心眼只有针尖那么大吗?就算邵城真的有白月光,他今年三十多岁了,除了我就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不可能啊,人总是有过去的嘛。你刨根究底地问,万一邵城觉得你沉重讨厌你了呢?万一、万一……他真的更喜欢那个白月光呢?
陆斐然迷迷糊糊睡过去,梦见自己回到高考结束那天的中午,他到处找邵城怎么找都找不到,惊的一身冷汗醒过来,才三点多;再躺下,又昏昏沉入梦境,他看到邵城和一个人牵着手背对着他,邵城先转过身,对他微笑,说:“对不起,我爱的是他。我之前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像他。”陆斐然害怕地问:“他是谁?”和邵城依偎在一块儿的那个人转过头,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陆斐然陡然一惊,灵魂像是从万丈悬崖上陡然坠落,疾速落下却又掉不到地,他猛地吓醒过来,汗出如浆,像是快要窒息的人一样拼命呼吸着。
而外面天还是黑的,桌上的时钟冷冰冰地走动着,时针指向五点,才过了一两个小时。
闭上眼是一片黑暗,睁开眼还是一片黑暗。
陆斐然就这么反复在噩梦和惊醒中渡过了整个黑夜,之后天亮了,索性就起来了,面无血色,眼下一片淡淡的绀青色。
陆爷爷看他这鬼一样的模样,问他:“和邵城吵架了?”
陆斐然摇头。
陆爷爷:“肯定出什么问题了,不然你不会这样的。”
陆斐然锁着愁眉,他满腹的心声已堆到了嗓子口,可嘴巴舌根却像是被筑起一道铁门落了沉重的锁,那些话被堵着说不出来。
陆斐然忧伤地回去了,虽然掩饰了但还是被邵城看出了端倪,“怎么了?生病了吗?”
陆斐然一边翻着婚礼方案策划书,一边装成漫不经心地问:“……我怎么觉得你办婚礼办的很熟练的样子?你以前是有做过吗?”
我从上辈子就开始策划,准备期待了两辈子我能不熟吗?邵城想,又一转念,等等,该不会是上回那个二婚话题?“没有啊,宝贝儿,你是又怀疑我二婚那事儿?真没有啊。你可以查我的证件嘛。”
“哼。法律上没有,说不定是有过曾经打算结婚的对象呢。”陆斐然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醋的没法听了,脸霎时就红了。
陆斐然越醋邵城越甜蜜,邵叔叔美的要上天了,“真的没有啊!你是我这辈子上辈子都最爱的人。真的从没有过第二个人。”
陆斐然觉得自己该信邵城,可人是会骗人的,证据不会,“那你为什么要拍……”陆斐然正说着,邵城拿出了两张机票,陆斐然愣了愣,“这是什么?”
“马上过年了,我一年到头都那么忙,就这几天有空,正月我们去旅游吧。”邵城说,“呃,你刚才要问什么?我没听清。”
陆斐然:“……没什么。”
邵城想,陆斐然这大概是婚前恐惧症吧?
毕竟邵丰益还是亲爹,就算年年被拒绝,邵城还是去主动询问了下意见,今年要不要一起过年。
邵丰益不出邵城所料地回答:“以前不肯和我一起过年,现在想起我了?可怜我吗?”
邵城当然不勉强,“那我多给您准备点东西。苏护工呢?过年给她放假吧?”
邵丰益:“现在是我付她工资,不用你管。要放假也是我给她放假。”
奶奶听了挺糟心的:“往年都是我陪他,今年也有我去就够了。”
邵城劝她:“奶奶,今年和我一起过年吧,我们好多年没一起了。爸爸那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我真怀疑精神有问题,或许年后我们可以带他去做下检查,上次你回去他还对你冷冰冰的,有什么意思吗?留在我们这,热热闹闹的,多好。”
邵老太太还是不答应,就算再怎么对自己糟糕恶劣,那也是她生养大的亲儿子啊。小时候邵丰益也是很乖的,有好吃的要藏兜兜里给妈妈的,只是现在生病而已。她回了老家,风风火火张罗着采购置办年货,大扫除啊,添新餐具家具啊,想着说不定屋子日子焕然一新了、有了生气,儿子也能从死气沉沉怨念深重中有所改变。
但邵丰益并不领情,嫌她吵嫌她闹腾,骂了好几架。邵老太太也不是个泥人,多少也灰心了,再说了为了来这里,她特地把孙女儿留在城里,好一段时间没见,她想得慌。
邵城再去乡下探望时见到奶奶,大吃一惊,当时去的时候还生机勃勃的呢,如今已经萎靡不振了。他把奶奶接了回去,“您是不是生病了,我带您是检查身体。”
检查以后身体没有问题,就是精神状态不好,医生说:“长期郁闷也会导致生病的,保持好心情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