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你是不是快到阳痿的年纪了。”我口不择言,“到时候你就满足不了我了哦。”
季寅生笑意渐深,看来心情是顶好,我拿这个开玩笑他都不生气。他叹息,“是,我老了,要不动你了。”
季寅生太讨人厌,我见不得他这可怜兮兮的语气,我心软烘烘地,“我自己动就好了,你养蓄锐,还可以再战40年叻。”
我把他哄的很高兴,但他却不让我开心,他旧事重提,问我论文的事。
我一阵哀嚎,把后脑勺磕在他腿上,“求求你放过我。”
我从这个角度仰视着季寅生,他含着眼皮,有种佛祖俯视芸芸众生的悲天悯人大慈大悲,“拿点成绩和奖项,不好吗?”
“我要求好低,能顺利毕业就行!”我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你还小,太糟蹋自己了。”季寅生把我蜜在唇上的发丝拨开,温柔得一塌糊涂。
可我却心生烦躁,他说这话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我跟他厮混,才是真的糟蹋自己?我干笑两声,“你别把我当你的学生看待,诲人不倦那一套你留给他们吧!”
季寅生闻言,笑意从眉眼耷拉下来,虚虚浮在脸皮上,看着怪瘆人的。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不识好歹”四个字。我又惹他生气了。
果然,他抓着我头发让我从他身上起来,我吃痛,指甲抠在他腰上,他毫不犹豫地把我甩开了。
我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头皮,看着他穿戴整齐离开,不知道会去哪个小朋友家里。
之后我有意讨好,给他发短信早安晚安,给他打电话,他都寥寥几语,或者干脆就不回、不接。我甚至去过他办公室找他,他要么不在,要么在的时候身边总有一群学生,唧唧歪歪。几次下来,我都累了。
我便不再找他。
这天下午我走在湖边的小道上,冷风扎面,我都想,要么就这样算了。烦躁地踢脚下被磨得圆润饱满的鹅卵石,一块一块,嵌死在道上,疼的反而是我的脚尖。
再往上走,我眺到亭子里有几个美术生在写生。我走过去坐在角落,没有出声打扰他们,打算坐坐就走。
亭子里除我之外的四个美术生,两男两女,各占一角。我粗粗喽了眼他们的画,便望回湖景,有些茫茫然。
耳边沙沙的,路树拂风的声音,碳素笔落在纸上的声音,还有右手边的一位女学生宽大棉袄摩擦的声音。鼻尖若有若无的茉莉芬芳混着雨后春草的香水味,莫名有些熟悉。
坐得双脚冻麻,我起身离开,后面有人叫住我,“同学!”嗓音柔得像季寅生家的地毯。
我回头,是坐我旁边的那个女生,恬静娴雅,扎着高马尾,有一绺发尾乖顺地垂在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大衣,里边黑色羊绒衫贴合上身,衬得脸更白净,像钢琴一样的女孩子。
她微笑,梨涡若显,“你手机落下了。”她目光投在板椅上。
我顺着看过去,走回两步弯腰拿起来揣口袋里,对她笑了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她晃了晃拿着笔的右手,那股熟悉的香味从袖口直钻进我的鼻腔。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我是在哪里闻到过这个气味?
直到我跟周丽她们约好在食堂门口碰头,我错眼看到旁边教师食堂里和几个领导一并走出来的季寅生,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遗留在季寅生车上的那瓶香水的主人啊。
当然大概率只是同种香水引起的巧合,我倒真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