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赛车那个细节,钱心一对他起不来好感,觉得这个人有点太争强好胜了。或许是男女看人的角度不同,比起来他还是喜欢陈西安这种人,肚里有货,人也温和。
周一上班,高远一来就开了个大会,先是问了大家玩的怎么样,然后隆重的欢迎了陈毅为的到来,夸了他不同寻常的来历,还说他上过专题,让大家向他学习。
陈毅为穿的很正式,站起来朝大家点头致意,笑着说:“初来乍到,大家多多指教,不熟悉或做的不好的地方,也请大家多包涵指正。”
高远带头给他鼓了掌,接着他宣布了陈毅为的归属问题,理由冠冕堂皇:“这样吧,目前心一那边是最缺人手的,别墅也是精品活,毅为从gmp过来,细节上的效果肯定有我们比不了的地方,毅为暂时跟一所的项目,也先熟悉熟悉,心一你觉得呢?”
钱心一电话最多,中途出去过一趟嫌兴师动众就没回自己的位子,坐在门口临时拖来的一个椅子上,笔记本放在腿上,像个小啰啰。话都谈过了,他当然是觉得好了,钱心一点点头:“我没什么意见。”
高远又问了其他几个所长,大家都自然都没意见,然后他敲定陈毅为进一所,陈毅为又跟钱心一客套了两句,高远说晚上聚会欢迎,谁都不要缺席,然后把会散了。
陈毅为的工位周末已经置办好了,就在钱心一的办公室,把他背后堆积如山的图纸搬到了杂物间,换成了一个办公桌。
这事他走前没被知会,弄的开完会之后满办公室找金茂的会签图,王淳也去旅游了,肯定不知道,他又不能去问高远,自己跑去杂物间翻了半个小时才找到,这其实都是小事,但也挺叫人郁闷。
因为陈毅为是临时来的,也没配合过,所以钱心一暂时没打算让他负责图纸,只是跟他交代了项目的概况和图纸的进度,让他先看看。
他背后多了个人,椅子滑来滑去的动静挺不习惯,加上好几次他起来接水,都发现陈毅为在看他画图,见他对上眼,就笑笑跟他说话。
“钱所你们画图不分图层的吗?”
“我觉得那个铝板造型折个线条会更好看。”
“窗的横向分格碎了点,看起来不够通透。”
“……”
或许他说的都是对的,但他的意见真是挺多的。中午吃饭陈毅为要跟他们一起,钱心一跟陈西安话也说不成了。
陈毅为带着打交道的人的习气而来,本来公司聚餐没有拼酒的习惯,但是他作为新同事来敬酒,大家没有不喝的道理,钱心一作为他目前的虚壳子领导,更不能不喝,被敬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是陈西安打着车“顺路”送回去的。
一阵子下来,陈西安看得出他不自在,但也没什么表示,其实他大可以跟钱心一换位子,自己去背对陈毅为,但有时候确实是需要适当的对比,才能显出一个人的优点来。
别墅的第二次汇报时间很快就定好了,这次陈西安没去,是陈毅为跟着钱心一去的。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过程不太愉快,临下班点他接到了钱心一的电话,主动约他吃饭。
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陈西安无法应约,因为安分了一阵子的杨江又出了幺蛾子,搅基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糟糠之友也不可抛弃。
陈西安遗憾的说:“虽然我非常想去,但是今天不行,杨江的状态有点不对,我得去看看。”
钱心一立刻问道:“杨江怎么了?”
还有七分钟五点半,陈西安今天得先走,单手收拾着手机充电器:“他说他要辞职,约了人步行入藏。”
钱心一忙到崩溃的时候,时常也有辞职去看雪山的念头,但哪怕真的辞职了,他估计也走不到十公里远:“这也能看出不对来?”
陈西安:“能,他有哮喘,体质也很烂。”
这是要拿生命去旅游啊,钱心一想起他那个年上虐恋,明白他大概是受了刺激。
杨江毕竟是杨新民的亲侄子,钱心一今天开会不用回公司加班,本来想约陈西安吃饭吐吐槽也没能成功,反正没事觉得应该去看看,就说:“我跟你一起去。”
……
杨江住在外环边上的一套两居里,一如他在陈西安家里来去自如,陈西安也有他的家门钥匙。要不是知道杨江喜欢一个已婚妇女,陈西安也没跟他表过白,钱心一肯定会以为他们有一腿。
其实他很羡慕这种朋友,要是他有,他也会像陈西安这么珍惜。
进了杨江家看见散落的建筑图,钱心一才知道他竟然是同行,问了陈西安,发现他的职业是幕墙顾问。
乍一听是个很高大上的职业,其实比设计师还苦逼一点,在业主和施工单位之间游走,被国内乌烟瘴气的竞争市场弄的一点地位也没有,接下设计院的建筑图,深化出外墙招标图,交给业主发标。
两人随即看见杨江盘腿坐在地上查攻略,时而还有户外探险用品的网页划过屏幕,qq提示音不停的响,一副日理万机的架势。
“诶嘛看谁来了,”杨江听见门响看过来,很醋的说:“这成双入对的。”
陈西安拖鞋也没换,摆了下手示意钱心一直接踩地板,无视了他的废话,直接进去把他正在打字的电脑往下一压,说:“先别聊了,出去吃饭吧。”
杨江正在热情高涨的跟驴友请教狼眼手电买哪个牌的,被他一打断,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你烦不烦,正聊呢,”
陈西安朝钱心一打了个眼神,勾住他左边胳肢窝,钱心一会心的挽住右边,两人同时一使劲,生拉硬拽的把杨江抬了起来。
杨江骤然腾空,被吓了一跳,拖鞋没勾住直接掉了,被赤脚拖了一段距离,哭笑不得:“你们这两个贱人,哈哈哈撒手,我他妈裤子要掉了。”
陈西安和蔼的问他:“吃饭去吗?”
“吃!!!”杨江重获自由,踢了陈西安一脚,跑到电脑前一阵敲打,然后进房里换衣服去了。
认识也挺久了,三人却是第一次正经坐在一起吃饭,陈西安涮了个杯子,倒上大麦茶往杨江面前一放,一副坦白从宽的姿态:“怎么了,说吧。”
杨江低头吹凉茶,从杯子口上翻着眼睛看对面两人,文不对题的答道:“你俩这是在一起了?”
钱心一刚要张嘴,陈西安忽然给了他一杯水,对杨江说:“还没有,还有想转移的话题吗,一起问。”
“你这个人有时可太讨厌了,”杨江撇了撇嘴,侧着往桌上一靠,低着头说:“……没怎么,就是忽然开窍了,想开始新生活,不行啊?”
陈西安笑了笑:“可以,去丽江吧,适合你这么文艺的青年。”
“不去,”杨江浮夸的敞开怀抱,说:“我要去接受雪山的洗礼,重获新生。”
新生够呛,埋在那里的可能性倒是更大,陈西安是不可能让他去的:“行了就丽江吧,票定好跟我说一声。”
杨江哼了一声“谁理你啊”,去和钱心一叽歪:“钱心一你看见没,这才是他的本性。”
钱心一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和陈西安狼狈为奸道:“就丽江吧,回来的时候顶多黑点,起码还是个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