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一歪头：“婆婆说小主人去了就知道。”

柳婆婆不是没分寸的人，她若是这样说，一定有要紧事需要他。

夏夜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的手轻轻抹过脸，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脸色就有些白了，额头有虚汗，一看就是‘我有病’的样子。

“老师，”他举起手，“我感觉不太舒服。”

几分钟后，夏夜手持被批准的请假条，顶着众学生艳羡的目光走出校门。

做戏做到底，他这一路都是脚步虚浮地飘回家中，门一关，才站直身体：“客人来访，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失了礼？”

他还没看到人，但已经感觉到屋子里多了人。

夏夜走到中门，门自己开了，里面站着个黑袍红发的妖魔，一张脸姣好若美女，但是看身板和气势，绝没人能将之看作柔弱女子。

夏夜看着他一身华美刺绣的袍子和头上玉冠，猜测这人是不是刚从剧组跑出来。

“你就是夏家这一辈子孙？”

来者就像是突然造访的大姨妈让人感觉尴尬不适，夏夜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对他，于是用眼神示意边上低眉顺眼的柳婆婆：这大爷是谁？

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我是你先祖的挚友，所以今天过来看看。”这个大妖转过一圈，一直摇头，“夏家当年何等辉煌显赫，如今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田地？子孙不肖啊。”

柳婆婆翻了一个白眼，但是没反驳。

所以真是所谓先祖挚友？

夏·不肖子孙·夜：“请问这位前辈，您究竟为何事来的？”

“听闻你还要借助别人之势才能保住祖业，特意过来看你。”这大妖侧身斜睨夏夜。

一个人真实的情感，很容易从动作、神态中看出来，夏夜哪怕不读心，只看这人略带遗憾和怜悯，同时兼顾不屑的动作表情，他也知道这人想着什么。

那是一种惋惜，对双top的父母培养出一个不学无术的学渣的惋惜。

夏夜额头的青筋跳跃了一下。

“如今看完了，前辈还有什么事吗？”夏夜苦苦维持乖巧小孩的人设，死命压制才没有面具一戴就想暴走。

当年他戴上面具化作红莲，只是为了可以享受安静的生活，但是日子久了，慢慢就将自己割裂出两种行为模式，面具就是关键。

“红莲是星罗吗？”这个大妖突然问。

夏夜的表情僵硬了一秒：“为什么前辈会有此怀疑？”

阎立会误会星罗是红莲是因为他刻意误导，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神奇猜测？红莲的行为模式和星罗完全不一样好吧。

大妖却误会了夏夜僵硬的原因，他得意道：“这不是很明显么？”

“哪里？”夏夜发出来自灵魂的质疑。哪里明显？

“星罗退隐之后才有红莲出世。且星罗退隐，一方面是被阎立等人所伤，所以红莲出世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三个人麻烦。”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羽毛扇摇了摇：“另外还有一点，星罗曾放言护你，如今也是红莲震慑四方，让人不能对你做什么。你看这种种，难道还不够明显？”

夏夜微微张嘴，系统‘哈哈哈’笑得直不起腰：嗯，说的很有道理。

“前辈说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过来搞笑的。

但是这个大妖将这天井看了一圈，自言自语：“这里以前是不是就是文鹏看书的别院？千年山川变化，河流改道，夏家就剩下这被后世子孙糟蹋的别院了？”

然后他一个急转弯转到夏夜跟前：“当年的小鲤鱼和柳树都修出人形了，怎么你们做子孙的反而一代不如一代？居然还和阎立、星罗牵扯，叫人痛心！”

夏夜忍了又忍，终于维持不住笑容：“前辈若是过来缅怀故人，如今也看完了，该走了。前辈若是过来颐指气使，过一把长辈的瘾，那么你是找错了对象。”

“你不知道？”来人惊异道。

“我该知道什么？”

这妖魔一声长叹：“过了那么久，竟连你这后世子孙也不知道？看来如今只剩下我一个知情者。

“文鹏为建道场，挖龙骨，盗麒麟血，你站的地方，下面就埋着许多妖魔尸骸，阎立暂且不提，星罗接近你，肯定是有阴谋。”

这大妖摇着扇子，对星罗似乎有很多意见。

“哦。”夏夜面无表情地回应。

“哦？”这人瞪着眼睛看夏夜，“你就一个‘哦’？这可是文鹏的留给子孙后代的道场，若是有个万一，你有何颜面去见先人？”

“柳婆婆，送客。”有病。

“我是念着文鹏的面子……”

“你可以不给这面子，我们年轻人不太看重隔了十几辈没有情感的祖宗。他自己亲自来了，我也是这句话。”夏夜伸手拍拍肩膀，扭了扭脖子，嘴唇裂开露出鲨鱼似的笑，“不好意思，时代变了，人也进步了，祖宗大过天的好日子结束了。”

直到把这个不请自来的‘先祖挚友’请出去，夏夜也不知道对方姓谁名谁，夏家老宅重新被一层结界笼罩起来。

来人还要再闯，看到这个新出现的结界，表情变得古怪：“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接着居然就走了，看方向，似乎就是青远老板的茶楼。

夏夜感觉到人已走，更觉得莫名其妙：“柳婆婆，这位真的是建了道场那个先祖的朋友？不是我说，我这祖宗交朋友的眼光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