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乌篷船回到渭郡码头。
小姑娘叶枝邀请几人去她家做客,经过大半月的朝夕相处,显然把青林江三当做是好朋友,虽然江三有时话不着调,人还不正经,但常常引得她开怀大笑,青林就更好了,处处为别人着想,是个极好的大哥哥。
青林与江三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活泼开朗,懂事孝顺的丫头,年纪轻轻的,只身一人担起重任,殊为不易,也没拒绝,就跟着小姑娘回了家。
小姑娘很开心,在街上买了好些并不便宜的菜品,说要好好款待青大哥和江大哥。
当青林跟小姑娘踏入一座极为简陋的房屋时,有一纤细的妇人,背上用红丝巾绑着一个幼儿,正洗着衣服,不时用手擦着脸颊的汗水。
“娘…”
一声轻唤,妇人猛地抬头,看到是离家十余天的女儿,一下红了眼睛,本想斥责的话语到了嘴边,也硬生生塞了回去,哽咽道:“你这丫头,去那么远的地方渡客,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可担心死我了。”
小姑娘有些忐忑,走到娘亲面前,替她擦去眼泪,弱弱道:“娘,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不想你那么累,我知道告诉你渡客去清廷城,你保准不让我去,所以才托别人告诉你,就是想多赚些银子,治好爹爹的病。”
看着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儿,妇人在不忍心,一把将她拥入怀内,哽咽道:“以后可不准这么任性了,那些银子我们不赚,万一你要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还怎么活。”
妇人身后,尚且不会走路,但已逐渐懵懂的幼童咧嘴一笑,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姐…姐姐…”
小姑娘叶枝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痕,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指着身后道:“娘,我带客人来啦,他们就是雇我船的客人,人可好啦。”
妇人也拭去泪水,微笑着急忙招呼几人,去屋内坐。
屋子里,狭小的空间内杂乱不堪,到处充斥一股子药味。
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正躺在床上睡着。
小姑娘低语道:“爹怎么样了?”
妇人叹气一声,“还能怎么样,家里的积蓄都看病抓药用完了,也不见好转,郎中说,你爹这是常年渡船,日晒雨淋,积劳成疾,受风寒这一倒下,就全爆发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唉…”
小姑娘脸色黯然,拿出龙一给她的一小包银子,递给娘亲,道:“就算再难,也要把爹爹的病治好,以前爹是家里的顶梁柱,养活了我们一家,如今女儿长大了,也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能让爹爹被病痛折磨倒下。”
妇人低声惊呼,“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这都是客人给的,娘你放心,女儿是不会去做那些坑蒙拐骗,来路不正的事。”
妇人这才安心,自己这女儿,从小乖巧懂事,从不会说谎。
青林看着那熟睡中已有老态的男子,忽道:“我能不能去看看你爹的病?”
小姑娘有些惊疑,“当然可以,不过,青大哥还会看病?”
青林只是一笑,走过去用手搭住中年男子脉门,体内一缕气机涌入后者体内,探查他的身子。
原来,叶枝他爹常年在江面受的风寒积劳成疾,这一病,就病入骨髓,又怎是寻常药材能够治理好的。
青林微微闭目,小心翼翼的分出千万缕极微极细的气机到叶枝他爹体内,替他驱散骨子里的暗疾。
叶枝他爹的身子实在太弱了,如即将枯朽的老树,一溃即散,青林不敢太冒进,以免伤害到他。
一刻钟过后,青林轻轻呼气,站起身,脸有笑意。
小姑娘明显看到,爹爹的脸色变得红润,似乎精神了不少。
这时,躺在床上的男子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突然,他有些呆愣,看着晃动自如的手臂,讶异道:“我怎么感觉年轻了许多,身体也舒服多了。”
他试探着坐起身,迈开腿,居然可以行动,虽然有些踉跄,但那是卧床太久的缘故,没一会,就看见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还蹦跶俩下,把叶枝和她娘看的目瞪口呆,男子喃喃道:“我好像做了个美梦,病就全好了,我现在不会还在做梦吧?”
妇人喜极而泣,今天是她第二次掉泪,可她很幸福,不仅女儿安然无恙回了家,丈夫也大病痊愈,怎能不让她开心。
小姑娘叶枝俩眼朦胧,她知这全是青林的功劳,小姑娘走到青林身边,呜咽道:“青大哥…”
青林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你照顾了我们那么久,我做这么一点事,又算的了什么。”
妇人下厨,使出浑身解数,将自认为最美味的佳肴全都端上饭桌,男子也去地窖,拿了几坛他不舍得喝的好酒,给青林几人满满的倒上一大碗。
女儿带回家的客人,可是他们家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