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道:“帮我把阿音唤进来,我有话和她说。”
我木讷的点点头,机械的移步慢慢走出去,却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出口道:“若是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她笑了,眉眼微微上挑,如冬雪融化,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的死前对我这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笑容。
阿音红着眼睛进去了,我坐在台阶上发呆,台阶上的雪浸湿了我的棉衣,但我已经丝毫不觉的寒冷,仿佛我的血液早在萧星遗对我笑的那一刻已经冻结。
她是在半夜走的,走得时候很安详,嘴角微微翘着,似是想到了开心之事,走之前还一直嘱咐阿音要懂事听话,当然是听我的话。
她的身体渐渐变冷,阿音抱着她的手臂低声哭泣着,哭得我也跟着她一起抹眼泪,最后我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痛苦,直到早上哭的我眼睛都肿的睁不开。
阿音哑着嗓子说:“师傅想火化,不想土葬在山谷里。”
“好,我去找柴火。”我二话不说,就往森林里走,我偷偷用衣袖抹着眼泪,还想哭,不知道是哭萧星遗这个人,还是哭我已经死去的暗恋。
我背了一捆柴回去时,阿音正拾好了包袱背在小肩膀上,她把头靠在萧星遗的手背上,眼睛肿的像核桃:“我被人贩子拐走后,没过多久又落入到一个魔头的手上,她用幼童炼丹,因为我的逃跑,便用针刺瞎了我的眼睛,是师傅救了我。”
她把眼睛贴在萧星影的手背上,低声道:“我想她,我真的好想她,我希望她能摸我的头,斥责我贪玩不看书,可是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提起她,我就又忍不住想哭。
我们两个火化了她的遗体后,又把她的骨灰装进坛子里。
阿音说:“师傅想让我把骨灰撒在柳江,据说这是她遇见她心上人的地方。”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有心上人吗?”
“有的,师傅很爱他,也是因为救他,师傅的身体才一日不如一日。”
“为什么啊……为什么救人会让自己身体变差……”我不懂,阿音也不懂,她只是摇头。
“不如让我来告诉你。”萧月疏扬声冷道,他淡漠的瞄了我一样,便径直走到阿音的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搂在怀里,擦拭着她哭花的小脸,“阿音别怕,师叔在这,你没了师傅还有我,师叔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师叔……”阿音委屈的抱着他。
他轻轻拍着阿音的肩膀,他的眼里只有阿音,连死去的师姐都未曾问过一句,似乎这世上一切的人和事,他都不放在眼里,他关心只有他怀里这个宝贝。
“师姐,当年为了救那个男人,不惜把毒血过到自己身上,可那男人还是死了。”他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龙渊?”我脱口而出,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个名字。
“你也知道?”他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呵……爱上了有妇之夫,师姐这辈子还真是凄惨。”
“师叔,别这么说师傅。”阿音从他怀里抬起头。
“我只不过是替她感到不值罢了。”他揉揉阿音的脑袋,亲昵的用脸颊蹭着她的头顶,“我那里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你和我住的时候,也不用太过伤心。”
阿音一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看着萧月疏渐渐缩的瞳孔,心底又是一寒。
“师傅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周叔了,我们打算现在就走。”
“我恐怕不能和师叔一起住了,不过我一有空还是会经常去看望师叔的。”
萧月疏的的脸上依然全无表情,他淡淡道:“是吗?”
阿音用力点点头,拉着我的袖子和我站到了一起,我的眼皮反而这时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转动着目光,冷冷的盯着我,看着他空洞冷漠的眼,我腿肚子又是一颤。
“阿音,他能给你什么!”他说道。
阿音抿着唇,第一次违背她的师叔:“周叔是个好人,师傅的话不会错!”
“他一个瘸子,根本照顾不了你!”他握住阿音的肩膀,低声道,“我是你的师叔,是你这世上与你最亲近的人,师姐病的眼花,若是她看走了眼,你怎么办?”
“不会的,师傅不会错。”
我从来还不知道阿音竟是这般固执的一个人,她轻移了几步,挡在了我的面前:“师叔,虽然师傅没有把我交给你照顾,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叔,这点不会变的。”
萧月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苍白而美丽的脸,另一只空着的手一动,我只瞧见寒光一闪,想躲开,却避之不及,萧月疏的手法快的诡谲莫辨,我胸口间一阵钝痛,一颗银珠嵌在了我的胸膛上。
阿音也听见了声响,她出声道:“刚刚怎么了?我怎么听见……”
她话语未落,我胸口一疼,咳出一滩鲜血,白雪的大地上顿时印上点点红梅。
萧月疏不急不慢道:“阿音,你师傅放心,我可不放心,我的师侄怎么可能交给外人抚养,你是我萧月疏的师侄,就应该待在我的身边,哪也不去,若你非要和他走,我也只能了断他的性命。”
“萧月疏……你……”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双膝跪了下去。
“师叔,你别伤他,我和你走就是了。”阿音仅仅抓着他的袖子,脸上满是无助,她可能也想不到萧月疏会是这样一个狠辣无情之人。
萧月疏满意的点点头,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啄了几下她的脸,又温柔的替她整理衣衫和头发,然后站起来,接过她的包袱,牵着她的手,俩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往谷外走去。
我咬着牙,胸口疼得额上直冒冷汗,也跟着爬了起来,一瘸一拐跟在他们身后。
阿音回头看了我一样,说道:“师叔,周叔似乎受了伤,我要不帮帮他处理伤口。”
“没事,死不了人,阿音大可不必管。”他轻飘飘的说道,很是淡漠无惧。
阿音却沉下了脸,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