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绪一言不发，以几乎五体投地的姿势跪伏着。

他低着头，正常人是看不到他的脸色是什么样的。

可惜，他面对的两位，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误)。

“那个孩子倒是有些意思，但这并不是你擅自允许他进包厢的理由。”

索勒斯的声音逐渐冰冷起来：“你已经当上了店长，他和你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你是知道店里的规矩的。”

史绪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是索勒斯的严厉批评吓到了他。

瞧着史绪跪在地上也不吭一声只是在抖，索勒斯刚才还跟陈夜自夸过店铺的管理，现在碰见史绪犯错这个态度，只觉的面上无光，伸脚就要踹过去。

陈夜的精神力拦住了他，微微笑着道：“老索你先别说话。”

“是。”索勒斯闻言立刻恭敬的低头站到陈夜身后。

趴在地上的史绪这才发觉不对，这几天接触的这位来头不简单的白人老板索勒斯，在这个轮椅上的人面前竟然如此恭敬！

他是谁？

陈夜看着史绪身体微微抖动，笑道：“老索，你看看，给人家小姑娘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此言一出，史绪再也忍不住，有些惊慌的抬头，却对上了陈夜毫无波澜的双眼。

她有些慌乱的看向索勒斯，却发现对方的眼中同样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这位……老板。”史绪急忙抢着开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和我的女朋友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是……”

“喔？”

不知为何，陈夜一开口，史绪的心就猛地一沉。

“不知道我的这位店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

“什，什么词……”

“男の娘，或者说——ふた。”

陈夜的话语如同钢椎刺在史绪身上，她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却在对上陈夜的视线时被冰封一般僵在原地，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虽然这里是索勒斯负责看管，我接触不久，不过作为一个好的老板我还是要稍微了解一下情况的。”陈夜缓缓道，“性别认知障碍，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件羞耻或是值得批判的事情，不过与天生雌雄同体一起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确很少见的。”

陈夜看着索勒斯捧在面前文件上的内容道：“你从小被家中长辈当做唯一的男丁培养，随着岁月流逝一切正常，但无人知道你内心里一直都厌恶着家里安排的事物。”

“从高中开始，你偷偷的攒钱，购买了许多女性衣物和化妆品。”

史绪捂着脸，抽泣着：“不，不要再说了，求求你。”

陈夜并没有理会她，继续念着：“后来因为家族的严厉规矩你扔掉了这些东西，但在你离开乡下到城市上大学后，属于你的狂欢开始了。”

“大学内便匿名活跃于各式r18论坛上，发布大量不露脸cos照片。在大学毕业安定下来后，来自家族不断的归乡催婚消息和早已改变的你产生了冲突……”

嘀……嗒……

念到这里，陈夜停下了。

无人说话，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挂在墙上的钟表不断发出嘀嗒声，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史绪的心脏。

“我，我……我。”

史绪挣扎着，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连你自己也没有话说了。”陈夜的声音像寒冬一样凛冽，“你的天生情况，家族规矩，这些都不是你欺骗、敷衍一个真正爱上你的女人，让她和你结婚的借口。”

“你欺骗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与她订婚。却只是想让她成为同妻，成为你的伪装，这种事情……”

陈夜示意索勒斯拿走文件，看着掩面哭泣的史绪平淡道：“别哭了。”

这句话并没有让史绪的抽泣完全停止，她的工作服却因为刚才的激烈活动而崩开了，露出若隐若现的内衬。

陈夜看着低头的史绪：“索勒斯，给她一个座位。”

似乎是因为刚才的情绪没有平复下来，史绪只是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前方出神，并没有开口说话。

陈夜饶有兴趣的看着史绪：“恐怕不只是雌雄同体，天生媚骨这个词我觉得也挺适合你。从姿态和反应还有各种动作以及暗示看来，你应该经历过不少次被发现的事情，而且处理的方式非常“巧妙”。”

“但是……”

陈夜转折的话语伴随着笑容淡去，让偷瞄着两人表情而心中窃喜的史绪如坠冰窟。

“这些东西我和索勒斯早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在早知道你这种情况下还任命你为店长？”

史绪的白嫩面庞上满是恐惧，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从这个新老板到来时就感受到的压迫来自于哪里了。

她眼前的这个大老板陈夜，和她以往随便搞定的男性根本不一样！

即便是议会高官，商人巨贾，也会有很多破绽，但索勒斯不一样，而陈夜更是令她忍不住颤栗。

她甚至无法在此刻的陈夜眼中看到一丝欲望、同情甚至是任何仁慈！

她，于陈夜来说，同路边随手捏死的蝼蚁或是脚下的微尘，没有区别。

史绪终于低下了她的头。

她并非一个愚蠢的人，她知道，从索勒斯任命她为店长那一刻起，这一切都是注定要发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