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外面始终吵吵嚷嚷,几个牢房里人来人往,我根本记不清有几个大兵进过我的房,满脑子都是吴夫人、小吴。
小吴虽然和我隔着施婕的四号,但她悲惨的呻吟我听的清清楚楚,一夜都没有间断。
我不知道她被俘后多少次想过妈妈,可她做梦也想不到,她最亲爱的母亲此时就与她咫尺之遥,被铐在与她一样狭小的牢房里,听着她的声音,忍受着世间最无法忍受的煎熬。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的心越来越沉重,我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必定要到来的时刻,这对小吴和她的妈妈将是一种多么残忍的打击啊。
天渐渐亮了,各屋的人声也渐渐平息下来,我仔细辨认,听不到二号那边一点声音。
我甚至不敢想像吴夫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心疼也会把她疼死的。
也许那对她倒是一种解脱。
牢门打开了,两个大兵进来打开了我的铐子,把我拖了出去。
大姐、小吴和施婕也正被匪兵们往外架。
我偷偷看了眼二号,门锁着,没有动静。
大姐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她大概听见了隔壁的哭喊声,又不明白我怎么会从五号出来。
我拚命朝她使眼色,可根本无法让她明白我想表达的复杂意思。
我看着小吴,想找机会提前给她报个信。
可小吴看来这一夜被弄的很厉害,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披头散发,挺着大肚子,两条腿软的站都站不住。
这时郑天雄来了,他阴险地笑着,指挥士兵们把小吴和大姐推进了清洗室,捆在了木架上。
平时匪兵们图省事,都是把我们的手铐往架子横梁上一挂,让我们自己站着冲洗。
那天他们却一丝不苟地把大姐和小吴的手脚分开,分别铐在了架子的四个角上,脚不沾地,把人铐成个火字挂起来。
敏感的大姐察觉了异样,朝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可没等我作任何反应,两个匪兵已经把我和施婕的手铐在背后,按着跪倒在大厅的地上了。
这时候有匪兵打开了二号的锁,吴夫人被带出来了。
她人有些恍恍惚惚,腿软的不知怎么迈步,被两个匪兵架着。
她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铐子已经都摘掉了,但手脚都隐约能看见青紫的淤痕,可以想像昨晚作了多么激烈的挣扎。
因为大姐和小吴被吊在屋子里,所以施婕先看见了吴夫人。
她先是一愣,接着满脸都是困惑。
在这个地方出现这样一个女人,既不像女俘也不像妓女,实在让人难以猜测她的身份。
况且在这里呆了一夜,却还穿着衣服的女人,她也是第一个。
吴夫人一出门,看见地上躺着两个赤条条被反铐双手的女子,马上紧张了起来。
她先是下意识地扭过头,马上又意识到什么,睁大满是恐惧的眼睛仔细打量我们。
她先认出了我,马上转向施婕。
郑天雄见到吴夫人惊恐万状的样子马上摆出一脸奸笑,迎上去道:“吴太太受苦了。吴小姐在这里。”
说着他一指清洗室。
吴太太慌忙转身,走到清洗室门口她惊的目瞪口呆,她看到了两个伸手劈腿被铐死在木头架子上面的赤条条的女人,其中一个还是孕妇,而她们的下身都粘粘糊糊湿的一塌糊涂。
她惊叫一声就摀住了脸。
郑天雄上前拉开她的手说:“吴太太,吴小姐就在这啊!”
大姐先是吃了一惊,抬眼看见吴太太,眼中掠过一丝疑虑,马上又深深地埋下了头。
小吴开始还是昏昏沉沉地埋着头,听见郑天雄的话惊诧地转过头来,当她看见吴太太,定定地盯了两秒钟,突然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眼中惊惧万分,情不自禁地“啊”地尖叫一声,硬生生地别过头去抖个不停。
吴夫人听到郑天雄的话,放下了手,疑惑地打量着那两个同样看不到脸的身体。
她一下扑到肖大姐身上,抚摸着她的身体,战兢兢地捧起她的脸。
她左看右看,突然恐惧地放开手,目光转向另一边。
她的目光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她不敢走近那个挺着大肚子的赤裸身体,可那熟悉的抽泣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扑了过去,抱住那始终别向墙角的脸哭道:“文婷,是你吗?妈妈救你来了。文婷……”
小吴的脸始终没有转过来,“哇”地一声,母女俩同时大哭了起来。
吴夫人哭软了腿,抱着小吴一条粘糊糊的腿半坐在地上。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赤身裸体、满身污渍、岔开着腿、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被吊着的孕妇,就是她年仅十六岁的可爱的女儿。
郑天雄走到哭的昏天黑地的吴夫人面前,拉开他的手说:“吴太太,你见到吴小姐了,现在请你后退,我们要打扫卫生了,请你不要妨碍军务。”
吴夫人一把抓住他骂道:“你们这伙禽兽不如的强盗,你们这些畜生,你们还我女儿……”
郑天雄使个眼色,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匪兵,拉起吴夫人就往我们拽。
吴夫人一把甩开了他们,哭着扑向小吴,一群匪兵冲上来,七手八脚拉开了吴夫人。
小吴这时终于转过了头,“妈……”地叫了一声,放声大哭。
吴夫人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劲,五六个匪兵都按不住她。
她嘴里叫着:“文婷,文婷……”向里面扑,又上来几个匪兵,终于把她拉了出来。
郑天雄指挥,几个匪兵按着,把她五花大绑在门口的柱子上,她大叫一声,哭昏过去了。
郑天雄让人抬来几大桶水,一边命令匪兵们给我们冲洗,一边亲自淘起一大碗水,含了一大口水,“噗”地一声喷到吴夫人脸上。
吴夫人吐了一口气,悠悠地醒来,可她一睁开眼就惊呆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在她面前,几个匪兵在把一盆盆的清水冲到我和施婕身上,不远处的清洗室里,从房顶上流下来的山泉水冲击着被悬吊着的小吴和大姐的裸体。
七八个匪兵只穿短小的裤衩,十几只大手在我们光裸的身子上肆意地搓着、抠着。
一个匪兵扒开小吴的阴唇,用手指插进去,把里面积满的黏液抠出来,然后在她又红又肿的下身又是冲又是搓。
另一个匪兵抓住小吴因怀孕而变的异常肥大的乳房,又攥又揉,连擦带洗。
吴夫人不顾一切地哭着、叫着:“住手,你们住手!……你们住手啊,你们不能这样啊,你们也有姐妹啊!……你们放开她,放开她啊!野兽!你们是野兽啊!你们没有人性!……文婷,文婷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们放开她啊!”
郑天雄好像根本没听见吴夫人的哭闹,指手画脚地指挥匪兵们在我们身上肆意施虐。
就在吴夫人眼皮底下,两个匪徒洗完了施婕的正面,把她翻过来,强迫她跪在地上撅起屁股,扒开她的屁股,拿把小刷子细细地刷她gāng们皱褶里的污渍;另一边,一个黑黑瘦瘦的匪兵正聚精会神地抠小吴的肚脐眼。
按着我的两个匪兵,则故意当着吴夫人的面举起我的两条腿,用手指捏住我的阴唇使劲的揉搓。
最惨的还是肖大姐,匪兵用一根枪通条裹上了布条,竟捅进她的gāng门刷了起来。
我知道这都是郑天雄有意安排的,他要把吴夫人彻底打垮。
吴夫人确实受不了了,她两眼直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知什么地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凄惨地哀求着:“不要啊,不要这样啊!求你们停下来,停下来吧!她们都是孩子啊,你们不能这样啊!太惨了!郑主任我求求你了,让他们停下来,停下来吧!我知道他们听你的,真是太惨了……”
郑天雄这时才没事人似的踱到吴夫人身边,居高临下地摸摸吴夫人的脸,假装慈悲地说:“吴太太不要这么哭啊,你哭坏了身子我怎么向牛军长交代啊!”
说完他朝后面挥挥手道:“好了,今天就到这!”
看着匪兵们纷纷停了手,吴夫人长长地出了口气,稍稍平静了一点。
可当她看到小吴和大姐被解下来后,又给背铐了双手,和我们一道被推出门外,并排跪在地上的时候,又紧张地睁大了眼睛。
她哪里,知道这是我们每天的功课:排泄。
我们每天被允许的大小便就是这一次,其余就只有在给他们泻完欲冲洗的时候偷偷尿了。
所以憋屎憋尿是家常便饭。
牢房门口外有一条小土沟,沟边他们摆了一排石头,一共是八块,我们每人两块。
排泄时我们都是被背铐双手,而且他们不许我们蹲着,必须都跪在石头上,腿岔开着,随时让他们看。
排泄完了,从来不让我们擦。
有时他们高兴了,会随便捡起地上的石头、树枝,在我们屁股上随便抹抹,以此开心。
吴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见我们排成一排跪在了石头上就又哭了起来。
今天来看热闹的人特别多,我们前前后后都围满了人。
很多匪兵弯下腰去看我们的下身。
小吴肚子大了,加上过度悲伤,怎么也跪不住,就由两个匪兵架着。
一个匪兵从枪上抽出通条,故意拨弄小吴的下身,嘴里吆喝着:“快尿啊,快拉呀,老子们等急了!”
别的匪兵们也跟着鼓噪起来,有的踢我们的屁股,有的揪我们的乳房,有的乾脆蹲下去扒阴唇。不停地催促:“快点快点,别他妈磨蹭!”
肖大姐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转头对那个正在拨弄小吴的匪兵说:“你们是人不是人?她怀着孩子……”
大姐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一个小头目样的匪兵骂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放屁了?你他妈不拉老子成全你!”
说着从地上抄起一根手指粗的树枝,“噗”地捅进了大姐的gāng门。
他一边往里捅一边说:“三天你都别拉,憋死你个贱货!”
大姐疼的全身乱扭,早被几个匪兵按住了。
那小头目把留在大姐屁股外面的树枝撅断,拿在手里点着我们道:“告诉你们,谁要是闹事,别怪我不客气!”
面对他们的yín威,我们只有忍气吞声,在无数男人眼睛的注视下羞辱地排泄起来。
我们哗哗的尿声终于把吴夫人彻底打垮了,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眼泪哗哗地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崩溃了。
功课作完,我们被带回各自房间,小吴早哭成了泪人。
经过她妈妈面前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不敢正视母亲那双绝望的眼睛。
吴夫人好像傻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被带进房,就是不说话。
我们的房门都给锁了起来,这时,忽然传来了牛军长的声音:“吴太太受苦了!谁让你们把吴太太捆起来的?真没规矩!快给我解开!”
外面一阵解绳子和搬凳子的声音。
牛军长又说话了:“看见吴小姐了?”
“哇”地一声,外面传来吴夫人的哭声,我稍微心安了一点。
哭出来会好一点,否则她会疯的。
谁的母亲看见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蹂躏都会疯的。
牛军长又说话了:“你看你看,我说不见你非要见。不要伤心嘛,她们是在为国出力。弟兄们有了她们打仗就有劲,打跑了共产党就给你报仇了。”
大概见吴夫人只是哭不说话,牛军长又说:“好了,人你也见了。既然见她你就伤心,那就不要呆在这了,跟我走吧!”
吴夫人嘶哑着嗓子哭道:“不,我不走,我要文婷,我要我的女儿!你们不要再让她……她已经有身孕了……”
牛军长哈哈一笑道:“吴太太真会说笑话。这不是长沙城,女人大了肚子都要供起来。她们个个都会大肚子,难道都供起来?那弟兄们怎么办?喝西北风去啊?再说吴小姐也不是头一回大肚子了!”
这句话显然对吴夫人打击很大,她又哭的死去活来了。
小吴那边,甚至大姐、施婕的房里都传出了呜呜的哭声。
想到我的妈妈也许正在家里为我在哭泣,我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郑天雄大概也觉得火候够了,出来打圆场:“军长,既然吴太太舍不得吴小姐,就让她们娘俩再叙叙。今天上午没安排,下午才有活呢!”
大概牛军长点了头,外面一阵杂乱的声响,是小吴的三号给打开了。
随着两声清脆的手铐锁死的声响,门又关上了,随后就是山洪暴发一般的痛哭。
三号里面的哭声越来越嘶哑,越来越微弱,最后就只剩抽泣了。
母女俩可能都哭不动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匪兵们吃过饭我们的午饭就送来了。
我们吃的是匪兵们的剩饭。
他们食堂里有个泔水缸,剩菜剩饭都倒在里面。
他们吃完后从泔水缸里淘出一盆来就是我们的饭,剩下的就拿去喂猪了。
我们每人有一个瓦盆,饭就盛在瓦盆里,放到我们的床上,手铐不给我们解开,我们只能像诸狗一样把嘴伸到盆里去舔,舔不乾净还要挨打。
三号的哭声又响起来了,我实在不知道她们母女俩是怎么吃的这顿饭。
午饭后郑天雄又来了,他打开三号,让人把吴夫人弄了出来。
一大群匪兵又围在了门口,拿着军票开始排队了。
吴夫人见状死活不走,甚至抓住三号的门不让人接近。
郑天雄连哄带吓也无济于事,只好叫来了牛军长。
牛军长一见吴夫人就板起了脸:“这里是军国大事,谁也不许捣乱。吴太太远道而来,有什么要求好商量!”
他这里软硬兼施,吴夫人虽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架不住三四个匪兵连拉带拽,推着她跟牛军长走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有人来把小吴也带走了。
这一走就是三天。
后来的事是听莲婶告诉我的。
莲婶说,那天中饭后,牛军长叫她到他里屋等着伺候,她去后见我们四个一个都不在,就有点奇怪。
正纳闷间,牛军长领一帮人推推搡搡带一个女人进了屋。
莲婶见她就愣了。
莲婶说,这么多年在土匪窝里见的女人也多了,但这么标致、这么娇贵的还没见过。
和你们这些女共军不一样,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
牛军长一进来就对莲婶说:“知道怀化程家吗?”
莲婶是当地人,虽未去过怀化,但怎么不知道怀化的程家呢。见莲婶点头,牛军长带点炫耀地指着那女子道:“听说过程家的大小姐吗?”
莲婶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家在山里,她被掳进匪巢的时候程颖蕙还没有出生,她当然没见过她,但她听说过她。
她不止一次听土匪们议论程家如何有钱,也听他们议论过程家的小姐如何标致。
甚至还有一些土匪打过她的主意,但谁也没有得逞。
难道面前这个美丽端庄的妇人就是程家的小姐?
算来她该有三十多岁了,可眼前的女子看样子还不到三十,再说这程家的大小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牛军长见莲婶的样子嘿嘿地笑了,拉着那女子的胳膊对莲婶说:“这就是程大小姐程颖蕙,现在是吴夫人。”
提到了吴夫人,莲婶心里一动,但还是没弄明白这程小姐和牛军长有什么瓜葛。
看她面容憔悴、眼圈红肿,像是遇到什么大难事。
莲婶正纳闷,那程小姐突然一把抓住牛军长,也不管还有几个大兵和莲婶在场,扑通一声跪在了牛军长面前哭道:“牛军长,你行行好,放过文婷吧!我们吴家程家都念你的大恩大德!”
莲婶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程小姐竟然是那个被土匪搞大过几次肚子的姓吴的细妹子的娘。
心里不禁替她打起鼓来。
果然牛军长板起了脸:“我还没跟你算这笔账呢!你程家有我两条人命,吴仲明对我下毒手,搞光了我的部队,还差点要了我的命。就凭这,你死三回都不够!我搞搞他的女儿还不是应该的?我不过把她肚子搞大了几回,那是我不知道她是谁,现在我知道了,就不光是弄大她的肚子了,要让她天天跪在厕所门口挨个给弟兄们舔沟子。”
程小姐一听,脸当时就没了血色。
她抱住牛军长的大腿哭道:“文婷还是个孩子,你要报仇就把我拿去吧!文婷才十六岁啊!又怀着身孕,怎么能那样让男人糟蹋!”
听了程小姐的话牛军长倒笑了:“谁说是糟蹋?这叫劳军。老子的兵个个都是好汉,你的女儿能给他们cào那是她的福气!再说,当初你们不是先把她送给共军去共产共妻了吗?”
程小姐低着头说:“文婷是自己跑出去的。她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她自作自受。牛军长也是她的长辈,求牛军长念她年纪小不懂事,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