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盛了一碗粥,在床沿坐下,安慰着柳妈妈:妈妈,哥去美国请了最顶级的医生,下午就能赶回来了,你要相信现在的医学,章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柳妈妈有些无动于衷,继续秀眉深锁成解不开的结。
柳浣花十分焦灼:妈,你这样怎么行呢你不是说会坚持到底的吗你不是说永不言弃吗你不是承诺给章叔叔一定会等到他醒来的吗可是你这样,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会心疼的,会不高兴的
感受到柳妈妈的松动,她继续说着:妈,如果章叔叔出来了,你反而倒下了,该怎么办他见不到你会失望的他一直对我们都那么好,现在他生病了,我们应该坚持不懈地守护着他啊,怎么能自暴自弃呢
她终于喂完一碗粥的时候,心里竟然是一种无比澄澈的喜悦,就像是中学时挑灯熬夜看书之后,排行榜上终于前进的名次,虽然离最后的胜利还有那么远,可是至少我还在努力,至少我还在前进不是吗
白日里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她害怕柳妈妈再次胡思乱想,故意循循善诱:妈你给我讲故事吧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好吗
柳妈妈记忆里的事情已经面目模糊,只是轻声叹着:花花,如果你真的决定跟小剑过,那就好好珍惜吧,这世界,从来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陪着柳妈妈,陪着一室的静谧。
何意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路上叽叽喳喳着:小花啊,你黑眼圈很严重诶,自己照照镜子,你这模样像是个更年期在靠近的大妈啊
柳浣花没搭理他,径自拿起车前面的香水座,原来只是一个水晶相框,里面何意满脸是泥,笑容却是开怀而干净。
后方的男子同样优秀,比他高出半个头,脸色清淡,眸子亮如寒星,盯着前方的人,全是深情。
很明显,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柳浣花试探着问了问:你承受得住那些异样的眼光和世俗的不认同吗
何意有被发现的窘迫,脸上红了红,继而语气坚定:遇见爱情的人,还会有什么在乎的
他以前也不知道,只认为自家boss电脑屏保竟然用一个傻里傻气的孩子笑是一件很傻逼的事情,可是现在,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在爱情的世界里,理智,道德礼法,能力全部都是灰飞烟灭的命运。
你坐在神的位置上,它都能轻而易举将你拉下来,万劫不复。
柳浣花深有同感,很久以前,让她接受,哪怕只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会多么恐惧,多么害怕,多么想要逃避
而现在,倘若真要下一场狂风暴雨,她都有跟他并肩接受洗礼的勇气。
她在候机大厅里止步不前的时候,何意回过头来询问:怎么了
他坐的是哪趟飞机啊什么时候降落啊
何意笑得有些神秘,直劝说:他还没到,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是穿过机场的一块平坦的地,绿茵如云,满眼都是草尖上晶莹露珠里跳动的光芒。
她大为不解:这不是高尔夫球场吗怎么带我来这里
何意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直升机的嗡嗡声响在头顶上空的时候,她抬眼望去,哗,那是飞哪里的啊怎么这么袖珍啊里面能坐几个人啊
何意一本正经回答:两个人。
说话之间,飞机已经在离她很遥远的地方降落,声音有些嘈杂,隔了老远,传了过来,她突然就悟了:难道
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奔了过去,恨不得自己真的就长上一对翅膀。
果然,飞机门开了之后,率先下来的就是章剑了,依旧挺拔如松,一派的清贵而冷然,目光冰峭,表情严肃得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将军。
柳浣花不合时宜地花痴了起来,只觉得他这样玉树临风的帅气,这样君临天下的气场,完全把旁边的金发男子的耀眼打压了下去,冒不出一点光。
只是章剑转身看到她的时候,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笑意闪现地走过来,不顾旁人地将她拥个满怀,仿佛为了证明,证明她实实在在的在自己身旁。
小乖,我回来了。
嗯,哥,你终于回来了她埋在宽厚温暖的怀里,久久不愿离开。
何意用另一种方式提醒: ,欢迎,请随我来。
为期五个小时的手术正在进行中,章剑自然是镇定自若,脸色淡然,眸深如海,看不到波澜。
柳浣花拥着柳妈妈,感受到她身躯的颤抖,每每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对面的章剑,感受到他深眸里的鼓励,便又打起神,安慰着:妈妈,不要担心,一定会成功的
这一场呼啸而至的疾病,叫她懂得,懂得坚持,懂得坚强,懂得珍惜,懂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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