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想打点些甜言蜜语来轻松气氛,但是看到他有些憔悴的面容,却说不出话来,他那样落寞地站着,仿佛只是思想,都让他费尽全力,我站起来搂住他,感觉到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我大骇,连忙过去按叫人铃,他低低道:“我父亲,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卷进这泥沼里头,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你要小心……”
我抱紧他,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伤心和急躁不安,我轻声道:“我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别担心,别胡思乱想,他闭上眼睛,我看到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我心急如焚,萧恪在清醒的状态下,几乎都能很好地克制情绪,哭泣这种脆弱的举动,是不会出现的,我伸手抚慰他:“一切都好好的呢,你不要听萧仞说了乱想,我是你最好的学生,你要相信我都能控制好,不会两败俱伤的,我只是要给他点教训,他待你太过分了,你放心。”
我不敢哄骗他,他不是那么容易骗的,但是这样流于表面的安慰,似乎也安慰不了他,他陷入了抑郁失落状态中,一直控制不住的流泪,看护替他打了镇定,然后通知了医生。
他的情形忽然急转直下的恶化,也不再和外界交流,一看到我就明显感觉到烦躁不安,我只好减少了他醒着的时候看他的时间,根据看护说,他开始有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以及长期陷入悲观抑郁的状态,甚至有自残自杀的倾向,医生给他加了抗抑郁的药,安慰我有反弹是很正常的,亲属需要极大耐心,不可操之过急。
我心里难以言表地失落,一个星期后,他的情况没有好转,军里却来了调查员,给我出示了证件,要求要见萧恪了解一些事,我给他们看了医生的诊断书表示他无法接受问讯,他们带了军医过来,态度比较强硬地见了萧恪。然而萧恪的状态的确很差,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对话,调查专员只好和我了解了一些情况,态度虽然很隐晦,我却能从问的问题上感觉到他们在调查萧仪,当日有关部门派了审计员到了天阳公司进行审计,十分突然。后来听宁寅说萧佑那边也受到了审计,好在萧恪做事一贯极谨慎,账面极其干净,关临风和我保证,什么都查不出,实际上萧恪对萧仪的孝顺,只是在现金上,而且并没有数额巨大,并没有利益往来,大概这也是萧仪铤而走险要谋夺萧恪的财产的原因,他想要的不是儿子的供养,而是儿子的财产。在萧家人的股份上,所占份额也非常低且并不在明面上……更关键的是这次的审查显然只针对萧仪,其他方面并没有深查,无论是他的政敌还是他的同伙,都开始有意识的打击和撇清。
山雨欲来,刘熙源的会所建了起来,他隐晦地给我提过这事,叫我这个时候不要再自作主张画蛇添足,只管静待结果。我将大部分公司事务都交给了相应的负责人,闭门不出,谢绝所有访客,长期在家里陪着萧恪,每天耐心地和他说话,抚慰他。
在我持之以恒地坚持下,他的状况终于再次好转,清醒状态多起来,虽然仍有着抑郁的状态,有时候会对我发脾气,发完以后又莫名陷入情绪低潮。有一天他十分悲观地和我说话:“我还能好么?”
我十分肯定地答复他:“当然会好,你已经在恢复了。”
他漆黑的眼珠紧盯着我:“你还是离开我吧,这样才安全。”
我去亲他:“绝不会,你也不许放弃自己。”
治疗过程非常痛苦,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我,常常前一天似乎明明好转了,第二天他却忽然又失控,他再次清醒后就会生自己的气,我只有反复和他解释他已经恢复很多了,给他信心,让他静下心来慢慢疗养,而不是将情绪集中在为什么还没有好上,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他有时候会问我:“你怎么每天都在,不用去公司么?”
我笑着对他解释:“每天有电话联系的,一切都运转良好。”
他却被害妄想症发:“不出去也好,不安全,别墅里也要排查,每个人都要知根知底。车子的油缸、房屋的煤气,这些都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我一本正经按他的嘱咐去做,当着他的面让人检查,然后回报一切都查过了没问题,打消他的疑心。
结果有一天宁寅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有个负责调查的jūn_duì高官被刺杀,油缸爆炸,司机死亡,警卫受伤,好在高官无恙。我才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虽然我已经极尽小心,聘请了相当专业的保全公司,但是我真没想到萧仪丧心病狂如此。
所以萧恪是真的太了解他的父亲,才这么不安焦躁?他是真的在害怕我的安全,担心我被他的父亲伤害?我忽然了解到萧恪内心那巨大的恐慌,他这些天的病情如此反复,多半是因为这事。
我开始日夜都陪着萧恪,晚上也陪着他睡觉,兴许只有我始终在他视线范围内,才能让他确信我是安全的。
这的确很有效,他的情绪明显得到了抚慰,半夜有时候我感觉到他在摸我的心跳,然后抱着我才能继续睡着。不知道从前我没有和他睡的时候,他是怎么在幻想和恐慌中度过漫漫长夜的,他即使知道是假的,也没办法克制这种害怕,更何况他对他的父亲知之甚深。
春天本来就是精神疾病患者发病的高峰期,我们一起度过了艰难的春季,我一直小心地保持自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克制自己绝不露出任何急躁焦躁的情绪,在他面前一直从容和煦,并且把自己那些书都搬到了他的房里,每天刻苦撰写我的硕士论文。因为萧恪出了事,我推迟了毕业时间,今年我应该要交毕业论文拿到我的硕士学位。他十分好奇,有时候会翻看我的书,有时候还会和我讨论我的论文内容。
显然我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一直盯着他让他也从容和缓了下来,医生给我建议过,如果我太在意关心他,也会让他有压力,他希望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我,却并不喜欢我一直盯着他,我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反而让他放松了。
夏天的到来使得他的精神状况大大好转,我们时常在湖边散步,说起一些事情,萧仪给他注射的lsd的后遗症应该已经没有,不再受到幻象侵袭的他显得心情平静。
而之后传来的萧仪被拘留进行调查的消息,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斟酌了许久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恪,将报纸拿给了他,对于萧仪这样级别的人来说,即使还没受审定罪,被拘的消息传出,就已意味着他完全没有可能再翻身了。
萧恪看了报纸,表情漠然,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他忽然看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我又不是玻璃人。”
我尴尬地笑了下,叫我怎么不紧张,他之前明明已经恢复得不错了,结果却被我和萧仪反目成仇的事刺激得反弹复发,如今他父亲事败了,我不得不担心他的情绪。他笑了下:“你难道以为我会伤心?”
我一愣,萧仪对他做的事情他潜意识刻意忽略忘记,我心里一直觉得他对这个父亲还是有感情的,他把我拉到他怀里,轻轻抚摸我的脸:“虽然我不记得他做了什么,但是他让我们这么的痛苦,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做出了非常非常极端的事情把我逼成这样的。把你逼得不得不踏入你最厌恶的地方用你最厌恶的手段去和他针锋相对,我每一天都像生活在地狱里,恐慌不安,每一天脑海里都有死亡诱惑着我,叫我彻底解脱。不管是谁,我都没办法原谅让我陷入这样煎熬的人,他被拘捕,对我来说,是我的爱人终于从他无时无刻的威胁中逃脱,你终于安全了,我为什么要伤心?”
我反手抱住他的头,觉得眼圈有点发热,这是萧恪第一次和我说他的感觉,我一直知道他非常痛苦,但是当他直白而简单地述说时,我还是感同身受,我低头亲吻他,他微微抬起头张开嘴,我们在夏日明媚的光线中,犹如狂欢一样的接吻,仿佛头顶上的乌云被拨开,我们心中的阴霾尽去,他将我压倒在沙发上,狠狠地啃噬我,眼圈微微发红,他仔细看着我:“你终于安全了。”
、第86章
心理负担去除后,萧恪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转,在我答辩结束当天晚上,他甚至亲手给我做了饭。
仍然是我最喜欢吃的清淡口味的凉拌笋尖,西芹腰果,嫩牛排,还有道挺复杂的开水白菜,我们两人一同吃了晚餐,我看着他气色很好,神态从容,加上又刚完成了件大事,所以心情更好了,他甚至给我开了支葡萄酒,可是他自己又不能喝,我想拒绝,他却只是以水代酒,无论如何一定要庆贺我完成答辩。
酒让我有些微醺,所以晚上洗完澡后,看到靠在床头看书的萧恪宽大的睡袍领子里露出的强健胸膛,我有点垂涎。我们已经太久没有真正做过了,这具身体,可还是具年轻得非常难以禁欲的身体,可是萧恪这些日子用着抗抑郁的药,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不能刺激他。
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有点郁闷,旷了太久,我上了床,挨着萧恪,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触到他睡衣下结实肌肤,完全忍不住的又心猿意马,他恢复神智的时候,并没有落下锻炼,会和我一起在别墅的健身房一起健身,所以他的身体依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至少对我来说,我郁闷地缩起了身子转过身去背对萧恪,开始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等着我的欲望消褪,这反常举止却引起了萧恪的注意,毕竟平时我一上床就搂着他的。
他放了书转过来抱了我的腰问:“怎么了,不开心?”
我被他温热的手接触腰间肌肤,感觉到更加敏感,方才已经有些低头的小观生又精神抖擞了,我闭了眼睛打算装困,却感觉到萧恪另外一只手顺着腰下滑,很快握住了我的问题所在,他低低地笑了:“这里可精神得很么。”
我的耳朵一定红了,热得很,他灵巧的手指开始动作,却只是温柔和缓地爱抚,让我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然后熟练地把我剥光了,将我按在他的怀中接吻,我很快感觉到了他也兴奋起来了,心里正惊喜着,他却一直不慌不忙地做着前戏,耐心细致地抚摸,绵密细腻地亲吻,我肌肤上仿佛燃起了小小的火花,被他火热的手掌四处点燃,太长时间的前戏让我有些煎熬,搂着他开始主动,却被他按着趴在床上,终于开始缓慢地进入。太久没有做了,即使扩张过,也依然紧得很,我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汗珠争先恐后往外冒,紧紧抓住床单,咬着牙喘息,他也非常辛苦,却仍然一边抚摸着我,好让我放松些。
最后我整个人仿佛都融化了一样,全身都暖洋洋地,一点都不想动,懒洋洋地趴在萧恪的胸膛上眯着眼,我太久没有得到这样的抚慰,享受这样的极乐,与其说是身体得到了满足,更不如说是精神上得到了莫大的抚慰,萧恪一天比一天地好起来,萧仪也已经伏法,在经过这样漫长的煎熬,未来是可以期冀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打太凉了,又或者可能是我们两人太久没做,太过沉迷于肌肤相贴的感觉,我们没有带套,可能清理不够什么的……第二天我就生了病,发起了高烧。
萧恪黑着脸坚决不许我起床,而且否决了自己吃点退烧药的做法,叫了相熟的医生来出诊。
真的很悲剧,我很怕被医生问及病的缘故,好在医生什么都没问,看过后只说是感冒,给我开了点滴和一些药,就走了。
因为一直注重锻炼,我真的很久没生病了,萧恪替我量着体温,脸一直沉着,这次病来势汹汹,高烧让我全身疼痛疲倦,打着点滴的时候我又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时候感觉到萧恪用嘴唇给我喂水,我想说叫他不要这样怕被我传染,然而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似乎昏睡了很久,有感觉萧恪给我用凉水擦拭身子退烧,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烧终于退了,整个人依然在萧恪怀里,手上还插着点滴,萧恪抱着我睡得正熟。
我抬头看他下巴上的胡茬,心里有些抱歉,他还是个病人呢,又来照顾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身体,他感觉到我动,也睁开了眼睛,看到我醒了,问我:“清醒了?”
我嗯了声,感觉到身体依然非常疲倦,萧恪摸了摸我的额头,低声道:“你高烧好几天都不退,昏迷不醒,抽血化验只是感冒,没什么大病,不过医生说你大概是心理因素,长期精神压力过大,绷着太久了,忽然放松下来就生了病,不过我不太放心,等你好点,你要去做个全身体检。”
大概是因为自萧恪失踪后我心里一直过于紧张的缘故吧,我抱着萧恪安慰他:“没事的,别担心,应该就是普通的感冒。”
萧恪脸上沉郁,紧紧抱着我:“你可别有事。”
为了早日安他的心,我能起身后真的在他陪同下去医院做了次详细的体检,从体检报告来看,的确没什么问题,有些项目要过几天才出,我们从医院乘车回去,结果到了家门口就被萧恪的母亲拦住了车。
她显然已在家门守了很久,大概是因为门口被我吩咐过所有客人都拦住谢客,只有提前预约过的客人我会吩咐门口放人,她根本进不去。萧恪按住了我道:“你在车里,我下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