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从前就是,大学那会儿,我才认识萧恪没多久,他约了我几次看音乐会看电影什么的,我当时又要打工挣学费又要上课修学分,忙得很,开始还勉强陪他去了,后来就拒绝了几次,后来有一天他跑去我打工的餐厅,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我下班,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默默地看着我,他外貌出众,一起打工的同事们都笑话我,搞得我很尴尬,下班的时候,他陪我回去,我摸不着头脑,他却忽然红了眼圈:“观生,你辛苦了。”
我当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反应好像是我吃了多大的苦,可是其实我真的不算辛苦啊,小姨和父母还是给我留了房子和一些存款的,只是我舍不得卖,就一直留着,但是总不能坐吃山空,我去餐厅打工,只有周末才选的通宵夜班,其他时候其实也很轻松的,收拾桌子,配配餐而已,辛苦什么?
他却一副十分心疼的样子,天天中午晚上打了饭给我,后来又在外头租了房子,强烈要求我去陪他住,说他打算创业,要经常跑外头,住学校不方便,让我去给他做个伴。我开始也不想占他便宜,但是住外头的确方便些,打工方便,出去实习也方便,不用赶着在门禁前回学校而急急忙忙地交班让领班黑脸,后来就答应了。说是让我包了所有家务当租金,其实两个人脏乱不到哪里,他又买了洗烘一体的全自动洗衣机,做饭我做了几次,手艺不太好,他显然有些嫌弃,自己上阵,我也就打打下手。
想起从前萧恪那些无微不至的温柔,我十分怀念。
晚上萧恪出去应酬,很晚才回来,我已睡着了,依稀听到门响,过了一会儿听到关临风低低笑的声音:“美女敬你酒你就畏如虎,怕人纠缠喝得这么干脆,以后别人知道你这个弱点,专门派美女公关来了。”
萧恪没有回答,听得到沉重踉跄的脚步声从门口过去,似乎是关临风扶着萧恪走到他房间去了,大概是醉了?我有些担心,坐了起来,推门出来,月亮甚是明亮,所以我没有开头,直接赤着脚走到萧恪门口想看看去看。
门虚掩着,房里开了灯,我看到萧恪被安置在黑色床单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脸色通红,额上有细汗,碎发打湿了贴在额上,显然醉得厉害已经不清醒了,关临风正背对着门替他脱下揉搓得皱巴巴的衬衣,我推门刚要进去,却看到关临风忽然手顺着萧恪的赤裸胸脯摸了一下!
我浑身汗毛竖起来了,屏住了呼吸,然后我看到关临风低下头,吻住了萧恪的唇!
我胸中仿佛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难怪关临风这么多年一直单身,难怪创业时他一直守在萧恪身边再艰难都没有离开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僵立在那儿一动不能动,看着曾经属于我的那柔软的唇被关临风含在嘴里shǔn xī,灯光下,关临风的手指顺着他的眉骨摸下去,又到耳际,再顺之滑到下颌,然后在胸膛流连,我的呼吸急促了,那是我的!那是我的人!
关临风仿佛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头看到我,显然吓了一跳,我们在房间里无声地对视,我的眼光里一定充满了怨恨和毒辣,那一刻我恨不得冲上去将萧恪抱入我怀里宣告主权!那是我的萧恪!是我的!就是在学校,萧恪也是只和我好的!就是论认识,也是我在先!萧恪从小就和我一起玩!
关临风忽然笑了下:“照顾下你爸爸,他喝醉了。”
他居然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拉了张薄被盖住了萧恪的身子,我这才发现他居然连裤子都替他脱了,只穿着件内裤。
关临风走了过来,要拍我的头,我闪到一边怒视他,他笑起来:“别这样,你爸爸单身了这么久,他本来就是同性恋,你该理解他,支持他,嗯?”
我胸膛都要气破了,他这什么意思!关临风从我身旁走过,一副轻松的样子,一边道:“你爸爸顾忌着你,所以不敢在你面前谈朋友,但是你也要读高中了,是个大人了,不要阻碍你爸爸的幸福了?他总不能一辈子没个伴儿。”
我冷冷道:“就算他要找伴,也不是和你。”
关临风笑起来,看了我一眼:“当年要不是你爸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如今你爸爸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他也该守身结束了,男人是*的动物,只有我最了解他,把你养大是他的心愿,你能够独立的时候,就是他对你父亲的愧疚偿还完毕的时候……嗯,你是知道你爸爸和萧恪的事的吧?只有萧恪才以为你天真烂漫。”
他走到门口,转过脸看了我一眼:“他对你的好是因为你父亲死得早,他有愧疚,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愧疚,就绑着他一辈子,说到底他根本不欠林观生什么,这些年对你无微不至总扯平了,你也总会有你自己的人生,别那么自私。”
、第32章
关临风走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去卫生间拧了把热毛巾替萧恪擦脸,着重将刚才关临风碰过的地方都狠狠地擦了一遍,萧恪的嘴唇被我擦得红通通的,期间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笑了笑,喃喃了声:“观生。”
我满腔怒吼登时都消散了,呆呆看着又闭上眼睛陷在柔软被子里的萧恪,心中酸楚无限,都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要守不住了么?
关临风在萧恪心目中和其他朋友是不一样的,他们当初刚成立公司的时候,关临风将自己的钱全投进去了,结果第一年血本无归,但是依然坚定不移的陪着萧恪,三更半夜都在外头跑业务,还有过一次拉业务喝酒喝多了胃出血进了医院,是真正的死党,患难之交。
从前我还有些羡慕他,我什么都帮不上萧恪,他们公司专业性太强,初期骨干基本都是招的技术人员,一个顶两个用,关临风认识人多,家里也算富裕,萧恪的家庭背景在那儿,他们又从初中起一直是同学,学的也是同一个专业,共同语言多得很。
我曾问过萧恪要不要我去帮他忙,那会儿我们已经好了,他抱着我说才舍不得我吃苦,等江山打定了,就请我去公司监督他,夫妻档。
我当时为了这个词还和他打闹了一回,谁知道他江山大定的时候,是和我分手呢?
反而是一直和他并肩作战的关临风,和他一直走到现在,我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连袒露身份都做不到,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寄生虫,想到此处,我忽然自惭形秽,我的大部分遗产都在萧恪手里保管着,这些年怕他疑心我从来不敢问,手里能动用的钱,我也只是在网上买些基金股票,小打小闹,不妙就割肉,只能说是小赚,在萧恪眼里,大概连苍蝇都不是了。
我不如关临风。
我甚至在想,若是当时和宁寅一样去拍广告了,现在会不会做出些成绩,在他面前更有脸面些,而不是被衬托得渺小卑弱。我忽然理解宁寅那种急切的心情,如何能等到按部就班的大学毕业再工作?那些是幸福安逸人家的孩子应该过的生活,不是我们。
萧恪已成长成为他亲手创立的王国里头的君王,而关临风则是这么多年追随着他,胼手砥足地走过来,又是痴心一片一直单身,萧恪都独身这样多年了……他,大概会接受他的吧?
尤其是方才关临风说的话,萧恪是因为愧疚才收养了我,然后独身这么多年,但是我又凭什么让他一直守身呢?当初分手,不也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分手会更好么?
我和萧恪的缘分,早在那一年我们决定分手,就已断了。
萧恪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地睡着,睫毛密密地垂着,嘴角还含着笑,仿佛很幸福。我替他盖上被子,忍不住也轻轻躺到他身边,隔着被子轻轻拥抱他,将头埋入他的枕头内,我的爱人,我的珍宝,我不得不将你拱手让人,因为我已配不上你,因为我已不再是你名正言顺的拥有者,如果你选择了他,我将沉默地离开你……
天亮的时候,我被萧恪弄醒,我才发现我居然躺在被子上依着萧恪睡了一夜,萧恪显然还有些宿醉后的头疼,眼里却全是嗔怪:“怎么回事?也不盖被子,就这样躺在床上睡,穿得这么少,都入了秋了,昨晚还下了雨,凉得很,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他一边将我拉进被窝里,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再睡一会儿,我还要去公司,有个重要合约今天要签。”一边起了床,拿起床边的浴袍披上,一边问:“昨晚是关临风送我回来的?”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发现自己喉咙有些疼,赶紧不再说话,感觉着被窝里萧恪的体温,眼窝发酸。
萧恪已去了卫生间,开了热水唰唰唰的洗澡,我想到昨晚看到萧恪修长矫健的身体,强韧漂亮的肌肉,吞了吞口水,夹紧了双腿,抱住被子,将头都埋了进去,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让给别人。
过了一会儿萧恪走了出来,一只手拉开遮住我脸的被子,满脸好笑:“又不是小孩了,别埋在被窝里空气不好。”他一只手拿着浴巾在擦头发,水珠子还在往下滴,上身赤裸着,露出宽阔厚实的胸膛,我闭了眼睛,开始诅咒这开始到青春期禁不起诱惑的身体。
萧恪以为我还想睡,一边笑一边转过去打开衣柜找了衣服穿,我又悄悄睁开眼睛偷窥他的裸背和挺翘的臀部,简直是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觉。
他穿好衣服下了楼,过了一会儿上来和我说了句:“早餐在桌上,别赖床太久。”然后就匆匆走了。
我一个人呆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非常愁苦,喉咙渐渐越来越疼,我爬起来找了些水喝了,去吃了萧恪做的早餐,就去吃了粒感冒药,又回自己房间睡了。
结果一睡睡到下午,醒过来发现额头上枕着冰袋,萧恪看到我醒了,过来从我腋下取出探温针看了看,问我:“难受么?保姆打电话过来说你发烧了,把我吓一跳。”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要签合约么?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奇怪:“没事,我让关临风在那里顶着了。”
我听到关临风的名字就心烦,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嘀咕:“又是他。”
萧恪问:“你不喜欢他?”
废话,谁会喜欢情敌,我总算是知道从前关临风一直和我不对付是啥情况了,亏我还以为他是毒舌嘴贱属性,原来他一直把我当情敌看待来着,当年我是懵然不觉的胜利者,经常在他面前秀幸福感而不自知,现在该轮到他笑傲江湖了。
我有些丧气地嘟囔:“我喜欢不喜欢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