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与殷大人正讨论过一遍局势,他略略解了心头焦躁,被门窗拦在客房外时才隐约想起来,此前他仿佛曾瞧见过个狐媚子,那个狐媚子还同他有些熟悉?
他想了半晌,反应过来,那狐媚子是自家媳妇儿。
他想的心痒痒,想的热血沸腾,热火朝天。
然而他敲不开门,推不开窗,失去了领略自家媳妇儿风采的机会,只得转去隔壁,同殷大人秉烛夜谈。
一直到第二日一早,他等不到猫儿开门,又跟着殷大人去清算擒拿的细作匪类。
猫儿被外间的嘈杂声吵醒的时候,房中自然是无人的。
她夫君一夜不曾回来,她怀中扌包的还是一块铜镜。
她坐在房中肤浅的自怨自艾“人老珠黄”,随之被外间的动静引了注意,迅速穿好衣裳推开窗户,扒拉着窗沿往楼下瞧。
百里长街,是熙熙攘攘的犯人队伍,瞧着有上百人之多,每个人都被绑的像螃蟹,一双脚上也被绑着长长麻绳,能走不能跑。
沿街站满了番邦民众,他们虽踊跃的看着热闹,内心里却是一片迷糊,并不知最近的平静背后都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猫儿忙忙净过面,配合着衣裳梳了一个男式发髻,下楼去看热闹。
其实也不是看热闹。
她心头记挂着一个人,一个拥有一双深邃眼眸的青年。
她曾为了活命,向那个青年做出过承诺:你信我,我便信你。
事实上是,那个青年后来相信了她,而她却欺骗了他。
她登登下楼的时候,遇上了彩霞。
这整栋客栈已被官府征用,满客栈都是自己人。
彩霞一步三阶,精神头十足。
猫儿看到她,便想起了旧账。
她伸手一拦,比彩霞站高了一个阶梯,居高临下望着她:“你此前欠我的,你可记得?”
彩霞脸上的光彩就敛了一敛,点点头:“记得,奴婢曾向夫人逼供过,将夫人摧残的死去活来。后来还险些割了夫人的脑袋。”
猫儿双眸一眯:“还有呢?”
还有?彩霞冥思苦想。还有什么?两人的缘分就这么多,相处时间就那么短,还能有什么?
猫儿给她一点暗示:“你现下这般兴冲冲,所为何事?”
彩霞面上又浮上些光彩,双目炯炯有神:“奴婢立了大功,我家大人要赏奴婢。”
猫儿冷笑一声:“殷大人为何夸你?可是因为你交出了一个坛子,坛子里有几张纸,纸上记了些极为有用的消息?”
彩霞脸上的光彩又隐了去,
猫儿乜斜着她继续道:“原来殷大人家的家仆,习惯借花献佛领人情。你应该还记得,这些消息,原本是我豁出命得来的。”
彩霞点点头,再点点头,心情不可遏制的低落了下去。
她虽是个下人,可最初也是殷大人培养的出来的暗卫。后来殷大人为了追求爱妻,将她送给正值少艾的殷夫人当近身丫头。
然而她出身自武人,怀着一腔武人的心,在当下人的同时,也时时眷恋着能立一些于国于民有益的大功劳。
被猫儿一提醒,彩霞便想起来,自己赚的这份功劳,军功章里有她的一半,还该有王夫人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