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电火石之间,一股诡异剑风直直朝萧定晔而来。
他身子一躲,另一道剑风立即跟上。
他三番五次到不了那小王子身边,立刻收手顺着屋檐一跃而上。
并没有人追上去。
萧定晔长吁一口气,心知方才只是凑巧。然而现下战况胶着,他想要掳走小王子并不难,可想要悄无声息的行事,却不是简单事。
番市大晏人少,这两日才进城的大晏人更少。
但凡他被人看了脸,或是认出他的武功路数,他和阿蛮就得曝光。
他匍一有了决断,立刻将飞镖塞进腰间,从袖袋中掏出几颗碎银,聚集目力弹指而出。
但听“啊”的几声惊叫,那个一脸石灰的汉子及同伙砍杀的手臂一软,包围在周遭的刀光剑影毫不客气挥下去……群斗立刻结束。
血腥味浓的化不开去,猫儿蹲在地上险些连苦胆都吐出去。
克塔努上前汇报:“六人全杀的,我们伤了十九人的,没有人死的。”
猫儿掩了口鼻,站起身,往前方一堆尸身上望去。
一阵风吹来,天上厚云散开,显出些月亮的轮廓。
皓月如水撒下来,照在这些一息前还活着的人身上,看不清谁是谁。
她强忍住波涛汹涌的恶心,心中默默道:
“大晏给了你等十几年的平顺安全,你们纵然对主子有恨意,也不该用大晏的安危,成为你等反抗、上位的踏脚石。
死路,是你们自找的。”
她屈起手指向远处打了个呼哨,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方转首望着眼前黑压压的坎坦青年。
他们面上或身上几乎都有伤,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坚毅下,都含着一丝生而为人的良善。
坎坦人都长着一双深邃且大的眼睛,这样的眼睛里,应该常有欢笑。
她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二掌柜想自立为王的,谁敢对本王生二心的,下场同他一样的。忠于本王的,前途光明的。”
乌压压的青年们没有人出声,可眼神却越加坚定。
猫儿点点头,下令道:“留几个人处理尸首的,其余人跟着本王回府的。”
她从袖中胡乱掏出两张银票塞给克塔努:“先给大家治伤的,余下的给大伙分了的。旁的事明天说的。”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老黑冲破远处的繁华,带着一声泥回到了她身畔。
她才经历了一番生死,心有余悸,瞧见老黑如见亲人,不由扌包着马头偎依在老黑颈子边,低声道:“今后可不能再放弃你啦。”
老黑则静静的站着,垂首不语,仿佛还未想明白它方才又被遗弃了一回。
猫儿爬上马背,同众人叮嘱道:“回府后不论谁问起,皆言半途受到刺杀的,二管家等人英勇护主,壮烈牺牲的。再想想的,可还有遗漏之事的?”
忽的有人出声道:“方才打斗的,好像有旁人混入的。”
猫儿立刻下令道:“自查的,不可放过任何嫌疑的。”
向克塔努道:“留两个人上房檐、墙头各处查查的,谨防有人跟踪的。”
房檐上的萧定晔立刻一跃远去,再不敢靠近,只远远缀在一行人之后,远远瞧见那坎坦小崽子带着一群人进了一处宅子。他记下那宅子,方转身而去。
现下绝不是掳人的好时机。
今夜那一伙人一定如惊弓之鸟,对一丁点儿动静都不会放过。
得凉一阵,凉到……明日再说。
夜里冷风骤起,原本整条正街还有浓郁的血腥味,随着一阵疾风,几下便被吹散。
萧定晔踩着屋檐往客栈方向急行,一个起跃间,陡见迎面来了个黑衣人转瞬便到了眼前。
他一掌拍出,那黑衣人一个回旋避开他的掌风,在他下一招出招前,一把拉下面上蒙布,着急道:“公子,彩霞不见了……”
来者是阿蛮。
今夜彩霞和阿蛮的任务,本是潜进府衙后宅,觑空接近府尹嫡妻,从这位夫人或是夫人的身边人下手,打听消息。
两人按照计划,在府衙外守到半夜,待里间动静越来越小,终于翻进府衙。
将将靠近后宅,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忽然钟声大作,便有七八个护院扑出来。二人不欲缠斗,分头而走,说好在客栈汇合。
可等阿蛮甩脱追踪,返回客栈等了许久,却并未等到彩霞。
他细细说过在府衙的遭遇,续道:“小的与彩霞的武艺均由我家大人亲传,一般人根本不会是我二人对手。那七八人招式诡异,只怕是请的番人护院。”
他说话的声音虚浮无力,可见也受了伤。
萧定晔联想到今夜他所获悉的七国与泰王的阴谋,低声道:“时至今日,只怕府尹早已同番人沆瀣一气。”
他问向阿蛮:“你的伤势可还好?”
阿蛮:“小的回了客栈曾包扎过,不算大碍。”
萧定晔点点头:“搜寻彩霞是正经,你我分头行动。”
……
坎坦王爷府邸大门被打开,进了一些人,又被关上。
守门的坎坦老汉闻着一股血腥之气,不由打个冷战。
这样的气味,在两个月之前,曾在府中持续了许久。整个府中的土地,都被鲜血浸染。作威作福的主子们被关进了监牢里,下人中愿意归顺的留得小命,不愿退顺的下了黄泉。
他不敢多问,只竭力稳住已有些踉跄的双腿掩了门,装作甚事不知的模样进了守门的小屋。
猫儿径直往下榻处而去。
克塔努紧跟在她身后。
克依兰进来斟过茶,探问道:“小王子现下可洗漱的?老奴为小王子准备热水的。”
猫儿点点头,看着这老妪出了房,她立刻上前掩住门窗,同克塔努道:
“二掌柜可还有同伙的?当时提出背主之人的,决然不止有他一个的。
而这些人中,起意要跟着另外六国干事的,还有数人的。
你下去的,今夜就将那些人搜寻出来绑了的,明日本王一个个问过再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