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惊疑道:“我怎地未看懂,江宁的这般情境,捉拿的到底是否你我二人?”
萧定晔摇摇头:“只听方才那妇人所言,官府造出这么大的阵仗,且持续近**个月,要捉拿的要么是一个铁匠,要么是掳走铁匠之人。”
猫儿吃惊道:
“什么样的铁匠,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便是你我这样的身份,缉令遍布全国,到了这个时候,各处都已疲软。
莫非还有比你身份更重要之人?再上去可就只有你父皇了。”
他倏地一笑,道:“好在并非是我父皇,否则天下大乱,你我二人哪里还能坐在此处饮茶。”
她饮下一口热茶,问道:“方才那妇人的话,能信吗?”
他回想起那位名唤青竹的妇人,心中几番犹疑,道:“你觉不觉着,她对我的态度,很不一般?”
猫儿立刻点头:“对你十分容忍,我瞧着,若她有女儿,她定是想当一回你的老丈母娘!”
萧定晔不由哈哈一笑,握着她手道:“都到了被人拿刀指着的地步,她竟还想着为自家女儿选婿,可见她女儿定然是个难嫁出去的老姑娘!”
猫儿立刻被他带歪了话题:“老姑娘怎地了?姑奶奶也是快到二十二上才嫁的人,我瞧着我夫婿高兴的紧。老姑娘怎地了?”
他又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将她揽在臂弯,喟叹道:“好在有你,否则这一路上为夫一个人可是要吃大苦!”
猫儿见他连番展颜,不似一开始的忧虑,方问他:“方才遇见的那妇人,与我长的诸般相像。你说,会不会是……”
他立刻摇摇头:“不会那般巧。虽说父皇年轻时也曾到过江宁,可算一算年岁,二十几年前,方才那妇人怕是不到十岁。父皇心底的那个女子,只可能在京里。”
两人又坐了一坐,分析出个行动要点。
第一,最好昼伏夜行,最大可能的避开衙役盘查。
第二,便是遇上衙役盘查,自己也不能先流露出个逃犯的怂样,就该大大方方的对答。
萧定晔在府衙近处被衙役追拿,实则就是犯了“打草惊蛇”的错处。被通缉的贼子一遇上官兵,首先就会往“是不是要捉拿自己”的逻辑上想去。
两人又都是外地口音,只要一口开,就极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出了茶楼,猫儿问道:“我等现下去何处?还能回王家吗?”
萧定晔道:
“莫担心,现下住进民居,比在客栈里安全。且那王家主母,如若对你我有所怀疑,前三日有的时间去报官,用不着现下才来。
她家中乃商户,对影响买卖的消息最是灵通,你我先回去向她打探一番,再做定夺。”
温暖如春的王家外书房里,在男主人不在的时候,女主人常常在此处会客,不放过任何一个扩展买卖的机会。
此时茶香袅袅,坐在下首的猫儿笑道:“妹妹刚刚到江宁便大病一场,今日一早又外出探友,未能向姐姐多表歉意,实在满心愧疚。”
她将手下压着的一只金丝楠木盒往前推了推,笑道:“也不知姐姐的喜好,妹妹冒昧选了一支,姐姐随意把玩便好。”
丫头便端着红漆盘,将那金丝楠木的小盒子盛起,端到自家主母面前,缓缓打开木盒。
木盒里是一支红玉镶嵌的金簪,簪身不粗不细,红玉不大不小,既显示了送礼人的身家不俗,又彰显了不带目的的寒暄。
王夫人连赞了两声好,却并不去碰这玉簪,也显示了自己的身家。
两位大小王夫人,一个来回,便暗中较量了一番。
各自表面上虽波澜不兴,然而猫儿却知道谁输谁赢。
她的心尖尖上疼的难受。
这么一小支簪子,花了她八百两银子。
她和萧定晔这一路逃亡,给自己身上花出的银子,没超过一百两。
她额上浮上一层汗,眼睛却再未将那簪子多看一眼,表达了送礼的漫不经心。
八百两银子的物件,猫儿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她既然忍痛花了银子,为的便是稳住江宁的一位地头蛇。
这位王夫人是江宁的老人儿,家中又做着大买卖,人际关系复杂多样……必然是一位合适的地头蛇人选。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即便是烤兔肉也得掌握火候。放血、剥皮、上架、刷油、撒孜然……一样一样都有讲究。
猫儿估摸着送出簪子已点燃了第一把火,千万不能急,得缓。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不能猴急。
她再饮下一口茶,抚了抚额角。
坐在她身畔的萧定晔适时关心:“怎地了?可是又头疼?”
猫儿娇滴滴道:“今儿外出吹了吹风,却有些不舒坦。”
萧定晔忙忙起身,向王夫人扌包拳道:“拙荆身子不爽利,只能……”
王夫人笑道:“快快去歇着,冬日无事,我们叙话的机会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