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鼓足勇气握住她手,给她裂开一个笑容,低声道:“放心,圣女曾应承,支持我同你在一起。我不敢受伤,更不敢没命。我要活着娶你。”
几位门主被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猫儿蹙眉道:“成了,莫说废话。此山寨中,谁不担心亲人?”
她关心的人都还冲在第一线,用血肉之躯护着这些人。
她上前打量了扮着女装的汉子一眼,点一点头:“是个阳刚气十足的美娇娘,能糊弄人。去展现你的魅力吧!”
……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穿透云层,在山谷中撒下态度不明的光。
一队五六十人的浴血队伍脚步踉跄的行在了山道上。
待到了一处山坡,便要迎来几条岔路,弯弯绕绕,均不知通向何方。
最前头的领队下令道:“停步,先歇歇……”
所有人仿佛下饺子般倒在地上,又累又饿哎哟连天。
有人骂道:“他娘的什么山寨,老子只当一打就赢,未想到险些丢了小命。”
有受伤颇重之人痛呼了半晌,央求道:“哥哥们,我们先寻一处人家包扎伤口,再去同其他两路汇合,可成?”
领队啐了一口,骂道:“你他娘的以为进来是享福?!”
那伤者便不敢聒噪。
再过了半刻钟,前方一条岔路忽的行来一位挎着竹篮的妇人。
妇人脚步悠哉,腰肢扭动,低头缓走,颇有些风致。
等再抬头时,她的浊眼终于瞧见前方的一堆歹人,夹着嗓子连呼两声“妈呀”,丢开竹篮,转头便跑了开去。
几十个汉子倏地起身,拉弓引箭,瞄准了妇人狂奔的背影。
那妇人像是脑瓜子不利索,还不知危险已近,往前逃跑中,却还想回头看热闹。
待瞧清那些箭簇,又惊得一声唉呼:“我的娘,奴家是喝不上锅里那碗热汤啦……”
领队倏地抬手阻拦,望着前方连扑带爬逃开的妇人,嘴角一提道:“你们不是想寻人治伤?你们不想吃口热乎的?”
他倏地发令:“追她,留活口!”
远处一处山谷,猫儿举着望远管看着那一堆汉子一路狂奔,终于接近了一处大叶林。
微风吹过林间,在大叶树的渲染下,仿佛即将要来一场狂风。
当最后一人跟进了林中,猫儿高高扬手,挥动手中一面赤色衣料。
一曲神秘之声瞬时在林中荡起。
树叶哗啦啦,折射着曲音。
那曲子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囊括了人间万物,又仿佛空洞的什么都没有。
最前面的带刀汉子眉头一蹙,警惕道:“你们可听出来什么古怪的声音?”
众人竖耳静听,怔怔摇头。
有人疑道:“怎么听着是我家娘子在洗衣唱歌?”
另有人道:“不对,是我阿娘菜下锅的声音。”
无牵无挂的汉子道:“怎地老子听着像是青楼的姐儿要接客?”
忽然有人哈哈一笑:“骰子,老子要赢钱!”
一时间,曲声越加欢快曲折,汉子们也越加兴奋,状若癫狂。
待所有人手舞足蹈时、身不由己时,曲声猛的一收,林中众人仿佛齐齐被抽了筋,软塌塌的瘫倒在地上。
悄无声息中,留守在山谷中的壮年农妇们手持扁担、石块等物穿进大叶林。
闭眼抬手,血溅林间!
……
白日的山谷起了风,又是另外一番阴冷。
众门主站在山谷高处,密切关注着山道上的动静。
珍兽门门主指着一线人迹道:“这六七十人虽说看着各个挂伤,可步伐稳健,丝毫不显疲乏,可见是来人中武艺最高强之人。都是狠角色!”
他举着望远管再看上两眼,道:“其中不少人的伤处极像老虎抓伤,可见此队人马是从王公子手中突围。王公子他……”
猫儿的心忽的缩成一团,脑中瞬间便闪现出萧定晔身负重伤倒在地上的情景。
珍兽门门主见她面色立刻苍白,又话音一拐,道:“方才属下遇见前去救治伤者的库狄小郎,他说此番派出去的汉子虽各个挂彩,可全无一人身亡,可见是王公子相护的好。”
他的一番宽慰非但没有减轻猫儿的担忧,反而更令她坐卧不安。
旁人没有身亡,说明萧定晔护的好。
他护着旁人,那他的身子……
她举着望远管往高处望去,只能隐隐瞧见山谷外间一圈混战。偶尔从繁密枝叶的空隙处闪现出的人影,都被鲜血染透,认不出来谁是谁。
她脚下发软,眼中发热,只想立刻就跑去寻他。
她又清楚的知道,她不会武,连一把锄头都不怎么扛的起。
她即便现下去寻见了他,也是给他拖后腿,更要带累他往死路上去。
她强忍着眼眶中的灼热,目光重新盯上山道中那一队歹人,恶狠狠道:“要他们死,要他们惨死!”
珍兽门门主忙忙探手往远处山壁中的小黑点指去:“那里就是门中养蟒的山洞。虽说天冷,可地处南边,离蟒蛇冬眠还有些时日。如若将蟒蛇引出来,必定会给他们好看。”
猫儿望着那六七十人的行踪,又看看那山洞所在,追问道:“你等如何驭蟒?它们可听话?放出来之后如何驱赶回去?”
门主思忖半晌,叹气道:“蟒蛇愚钝,难通人性,以往要从圣药门里拿雄黄等药牵制蟒蛇。现下逃走的匆忙,手中却无驭蛇的灵药。将蟒引出容易,可要赶回去,是要费些功夫。”
猫儿摇头道:“那便不成。若是逃出一条蟒蛇,盯上寨民,就是惨案。”
她转头望着妙音门门主:“门中可善模仿打雷、风雨之声?我等让他们自动进入洞中躲避雨雪。”
妙音门门主往那山洞处一瞧,珍兽门的弟子已在洞口大石便待命,一旦得令,便要推开堵洞口的大石,好来一招瓮中捉鳖。
他唇角一勾,道:“圣女好计策。就让我等造一场惊雷雨雪,让这般孙子尝一尝被巨蟒活吞是何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