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老虎身姿威猛,身子压低,虎视眈眈望着前方的青年。
青年手握软剑,站在大虎几丈之外,一动不动。
虎不动。
人不动。
猫儿和小猴藏身在树上,大气不敢出一声,唯恐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便要打破这僵局。
夜已四更,远处一堆篝火已成了灰烬。
林中野兽不是家养猴儿,对火更畏惧。
猛虎定然是一直潜伏在周遭,一直到篝火渐熄时才亮了相。
她想起她和萧定晔闹别扭时,说不定那老虎就在冷眼旁观,思忖着已怎样的方式将两人一猴吞进腹中。
夜风吹来,树叶飒飒作响。
她额上满是冷汗,怀中的猴儿却已有些跃跃欲试,想要脱离她的怀扌包,前去和萧定晔打个配合。
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更紧的扌包着它,压低了声音,微不可闻道:“千万莫动,你莫害死你阿爹。”
小猴恍若未闻,一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战局,等待着最合适的偷袭机会。
近处陡的一声夜枭惨叫,倏地打破了僵局。
猛虎骤然往前一扑,萧定晔就地滚倒,软剑甩出,正正打在猛虎皮毛上,却仿佛在老虎身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并未造成任何损伤。
萧定晔心下一惊,就地两滚,将将避开猛虎的爪子,这畜生的尾巴已如铁棒一般打了上来。
他立刻提气一跃,堪堪避开虎尾,老虎已不停歇的发起第二轮进攻。
月光下的打斗清晰可见,猫儿在树上看的着急,眼睁睁看着猛虎再向萧定晔一扑。
他原本做了起势要再跃起,却忽的一捂心口,只借着猛虎来势往边上一滚,方险险躲了老虎的第二扑。
等从地上翻起时,眉头紧蹙,捂在心口上的手却并拿下来。
猫儿倏地想起他昨日之前受伤昏睡。
他受了内伤,没有草药,几日内想痊愈,自然不可能。
她这两日又同他置气,折腾的他没有好好休养的时候……
她眼见猛虎一个转身,已准备再次向他扑去,她立刻扬声大喊:“来呀,这里还有人!”
尖锐的声音在林中荡漾,猛虎一个收势,猛的转身看了过来。
她一吆牙,利索拉起裙摆和下裳,露出一条腿,在空中摆动:“来啊,白花花的腿,一吆一包油!”
猛虎低吼一声,身子一俯,便要向她所在的树上扑去。
萧定晔忍痛往前一跃,手起刀落,但听猛虎长啸一声,虎尾已被齐根斩断。
老虎痛呼过,一时顾不得树上的猫儿,一个猛转身往萧定晔方向扑去时,她怀中的小猴瞬间如闪电般跃出,探指直向虎腚而去。
萧定晔瞅准机会,在老虎忽的凌空一抽时,当即一跃而起,全身内里灌注在手中软剑上,对着虎头一剑而下。
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之后,整个林间皆是铺天盖地的血腥之气。
猛虎几经挣扎,再向萧定晔虚扑一回,转头便逃,几个起跃,消失到了无尽的黑夜中。
萧定晔身子一晃,遽然跪倒在地。
猫儿再也顾不上许多,扌包着树身子,顺着树杆便滑落而下,咚的一声掉在地上,一瘸一拐就往萧定晔奔去。
他拄地而起,顾不得胸腔撕裂般痛,语声嘶哑道:“快走,这是一头母虎,只怕近处还会有公虎。”
她招呼一声小猴,也顾不上被褥等物,扶着萧定晔便顺着长庚星的方向而去。
秋日的四更天极长,仿佛永远看不到日头升起的时候。
天上的星子仿佛也被定住,不升起一颗,也不落下一颗,随着时间的定格而定格。
周遭的老鸦时不时“哇”的一声,仿佛在给林间什么生灵传递消息。
渐渐的,周遭又多了腥臭之气,暗夜中,草丛与林间,什么幽幽光芒一闪一闪,缀在两人身后,耐着性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猫儿的心咚咚作响,搂着萧定晔的手臂却十分坚定。
没有理由避开那么多歹人,最后却死在畜生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