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铺子,再经过那卖布鞋的店,心中又是一阵气闷。
如此几番踌躇,在路旁进进退退,便与一个身量极矮的汉子撞了个满怀。
她还未来得及叱骂,那矮汉子已挤进了人群,几闪便不见了人影。
她下意识将手探进袖袋里,面色立刻大变。
空的。
袖袋里的荷包,不见了!
她立刻转身去寻那矮子,此时哪里能寻到人。
她肉疼的险些晕倒,扶着路边树杆缓了几缓,方跌跌撞撞出了市场,一步上了马车,同车夫道:“去府衙。”
天上已现了圆月。
再过一个月,就是人间团圆日。
猫儿浑身无力坐在马车里,心如刀割。
待到了府衙近处停马车的小巷,她立刻跳下马车,同车夫道:“先等等。”拎着裙摆便跑了过去。
萧定晔舆图到手,已坐在了车辕上,瞧见猫儿满头大汗跑过来,停在他面前肯次肯次说不出话,便蹙眉道:“又是何事?”
她眼圈一红,眼泪珠儿立刻淌了满面:“荷包……荷包不见啦……”
***
雇来的车夫手脚伶俐,将买来的吃食、衣物一趟趟送到树下马车上,从萧定晔手中接过十两银子的尾款,喜滋滋的去了。
萧定晔向站在路边独自抹泪的猫儿努努下巴:“上车,出城。”
话毕便坐上了车辕,就打算甩鞭赶马。
猫儿忙忙跑去马头前伸臂拦车,吃惊的望着他:“你不打算寻回来?”
他摇摇头:“不打算。”
她强调道:“荷包里可有五千两,五千两还多!”
他继续摇摇头:“不稀罕。”
王三的东西,他都不稀罕。
他堂堂皇子,养不起婆姨?要王三那厮来养?
荷包不见了,简直太合他意。
猫儿一阵哽咽:“不但有五千两,还有印章,印章不能丢!”
他立刻拉了脸:“什么印章?”
她着急道:“就是王三塞给我的印章,那印章背后可大有深意,是指……”
萧定晔一吆后槽牙:“胡猫儿,王三的物件,对你就那般重要?”
她怔忪了一息,点点头:“本来就很重要,那印章对应的银库里,可藏了……”
“胡猫儿!”萧定晔面色铁青,双手立刻扌包着脑袋,几番喘气,方一抖缰绳,赶着马儿绕开她:“你既然心里都是他,你去回去寻他!”
重重一甩马鞭,赶着马车无情离去。
猫儿连哭都忘记,吃惊望着驶离的马车:“你抛弃我?!”
月色渐浓,夜风裹挟着热浪吹来,周遭树枝沙沙作响。
猫儿怔怔站在路边,心中万般委屈,不敢相信萧定晔竟然弃她而去。
她还身无分文。
现下还是夜里。
他娘的混账!
车轮伴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哒哒作响,最后停在了猫儿身畔。
车辕上的青年没有下来,只梗着颈子低声道:“上车吧。”
猫儿一抹眼泪,刺溜钻进了车底下。
等爬出来时,手上拎着两个藤筐。
藤筐里装着两只鸡,原本已上架闭眼,又因着她的动作惊惧的咯咯乱叫。
她低声道:“别叫,我们走!”
两只手拎着鸡笼,抬腿便走。
身后的青年终于追上来,一把拉住她:“你作甚?”
她竭力忍住内心的汹涌,退后一步,面上强自挤出一点笑意,客客气气道:
“一路已叨扰公子四个月,不好再拖累公子。此处极好,又无危险,公子自去奔前程,不用记挂我。”
扭腰绕开他,继续往前。
他立刻跟上来,低声下气道:“我错了,我不该因生气而口不择言。我怎么会放弃你,无论如何都不会。”
她和她的鸡一路往前,充耳未闻。
他只得夺下一只鸡笼。
她脚下不停。
他再夺下一只鸡笼。
她终于暂停了步子,言语还是那般客气:
“公子既然喜欢鸡,我送给公子便是。想来一路我从未送过公子什么,我便借花献佛,将未婚夫赠我的鸡转送给公子,祝公子前路顺利,早登大宝。”
她盈盈向他行个半礼,含笑退开两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只得丢开鸡笼,上前一把搂住她:“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妒忌王三,我妒忌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将你安排的这般周到。别走……”
她冷冷望着他:“公子就这般自私?三爷可是为了我的安全,忍痛放我离开。你却为了你自己,要将我拘在你身边,日日面对危险。孰好孰坏,高下立现。”
他听不得她夸王三,只哑声道:“你便当我自私,我就是自私。”
他知道这般一闹腾,今夜想离开已是不成。城门再有一刻钟就关闭,她定是不会乖乖上马车。
他紧紧牵着她手道:“我们先寻一个客栈住下,其他的事再商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