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六一愣,立刻手握两只夜明珠,同旁人高喝道:“灭灯。”
几盏夜明珠瞬息间便被塞进周遭空隙,掩去了亮光,唯留下王三手中的一只,以及张老六手中的两只。
张老六紧紧盯着猫儿一侧肩胛骨上的凤翼,手中两只夜明珠不停歇的调整着高度、距离。
光影变幻下,猫儿后背的那只凤翼竟然开始扇动,仿佛随时要展翅欲飞。
张老六一只眼立时瞪大,缓缓转头望着王三,着急道:“另一边!”
王三心内疑窦与震惊齐齐翻滚,怔忪间,缓缓将猫儿后背衣衫的破洞拉的更开,露出另一扇凤翼。
那凤翼上虽有一道疤痕,却十分坚强,同另一只配合着,在夜明珠的光线映照下,双双齐飞。
张老六汗如浆出,后退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仓皇道:“圣……圣女……属下不知圣女降临,属下该死!”
四周人皆跟着跪地,齐声唤道:“属下该死!”
猫儿倏地转身,毫不迟疑扬手,重重巴掌立刻落在张老六面上,打的他脑袋一偏,却丝毫不敢反抗。
猫儿看向怔忪在一旁的王三,轻声道:“借衣裳一用。”
王三仿似久梦初醒,立刻解下自己的外袍,将她的身子掩的严严实实,嘴唇颤抖,想同她说些什么,喉中沙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猫儿转身坐去一只木箱上,目光重新盯在跪在身前的张老六身上,倏地一笑:“六爷?你在江湖上,竟也能混成个‘爷’?凤翼族什么人最矜贵,你可是不知?”
张老六汗如浆出,战战巍巍道:“女……女子最矜贵……”
猫儿再问:“族规上如何说?”
他咽下一口唾沫,艰难道:“不可侵犯女子,否则,视同叛族……”
猫儿冷笑一声:“是你亲手了断,还是我出手?你要知道,如若我出手,便不是这般简单。”
她的话将将出口,便有人大喊一声:“慢着!”
从人群中挤出一个汉子,缓缓走近她,将她上下一打量,含笑道:
“既然是圣女大驾光临,为何不以真身示人,却三番两回隐瞒身份,又说是圣女阿弟,又说是三爷的小厮?”
猫儿眼皮一抬,倏地一笑:“好问题。阁下是?”
汉子扌包拳自报家门:“属下是惊雷门的二当家,是六爷的左右手。”
她长长的“哦”了一声,从身侧低跪着的汉子手中抽出削尖的木棍,用尖的那一头剔着指甲缝里沾染的水中淤泥,缓缓道:“那是因为……”
她倏地暴起,蘧然将木棍刺向质问她的汉子。
鲜血瞬间喷在她扭曲的面上,汉子死死忍着疼痛,捂着前胸不敢躲开。
她双手紧紧捏着露出半截的木棍不松开,吆牙切齿道:
“凭你这种身份,也敢质问我?本圣女若不悄悄跟着来,怎会知道背地里,你等竟然如此将三爷不放在眼中?你们以为,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当圣夫?”
她抬手抹去面上血迹,重新坐回木箱上,冷冷道:“前前后后向我动过手之人,立刻自行了断。我凤翼族,不需要这般无脑鲁莽之人。”
她望着张老六道:“你御下无方,亲自监斩。”
眼前数人已知今日必死无疑,开始躁动。
有人壮着胆子上前,战战兢兢道:
“圣女今日同自己人露面,端的蹊跷。便是眼珠异色、身有凤翼又如何?
你既能伪装成圣女阿弟,说不得便会伪装成圣女。没有旁的信物证明已身,我等皆不服!”
猫儿缓缓偏头望着他,倏地一笑,赞道:“你能如此同我说话,也算是一个爷们。我便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她缓缓起身,在周遭踱了两踱,低声道:
“此次行动,泰王扌包之重望。一旦拿下,便是我凤翼族重掌天下之时。
届时,泰王掌权,宫里淑妃便是太后。皇陵中祭拜的,将会是我凤翼族的列祖列宗,而不是萧姓之人。”
她边说边打量诸人神色,见质疑她之人已满脸绝望,便知她一亮出“泰王”、“淑妃”和“皇陵”,便再无人怀疑她身份。
她重新坐下,面无表情同张老六道:“动手吧。”
张老六怔怔转回身,望着昔日里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吆牙,大喊一声:“哥哥送几位弟弟上路,父母妻儿,由哥哥照顾!自行了断吧!”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有人终于抬手。
猫儿立刻侧转了脑袋。
但听连续七八声噗呲之后,继而是重物的倒地声。
浓浓的血腥之气荡漾开来,假坟终于成了真坟。
张老六回转身来,苍凉道:“圣女还有何要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