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窗外一轮明月,撒下三尺清晖。
床上的姑娘睁着眼,正静静望着守在床畔的青年。
光影暗淡,萧定晔沉睡的面孔几乎全部隐藏在黑暗中,只留一个轮廓。
然而她便是不看,也知道他是何模样。
横眉入鬓,鼻梁高挺,人中极深,为原本的薄唇拉起了一点唇珠。
就是这点唇珠,给了他生气。便是在他拉着一张脸的时候,在她看来,也没有那般大的杀气。
她一直都知道,他中意她。
她在宫变中毒发醒来,被他误会她和柳太医有情,后来他表现的像是对她已忘情。
然而她知道他并没有。
他面对她的时候,便是面无表情,甚至带了些不耐烦,可他的唇珠微微上翘,泄露了他的伪装。
此时他面向她,侧躺在床畔,因为她逼毒,人已倦急,面上胡茬又长了几许。
扎手。
她轻轻探首过去,吻在他唇上。
扎脸。
青年在梦中感受到了她的吻,极低声的唤了声“阿狸”,搂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唯恐她忽然消失。
她抿嘴一笑,又前倾过去,更重的吻在他唇上。
他忽的惊醒,一个翻身,顿时跌落在床下,一脸震惊的望着她。
她便有些扫兴。
难得她会主动,却险些把孩子吓坏。
青年显然还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瞪着眼睛看了许久,方捂着心口长吁一口气:“还好是你……”
这话泄露了些不一般的信息。猫儿立刻爬起身,匍匐去床边伸手拉过他衣襟,恶狠狠道:“你以为是谁?还有谁?”
姑娘的面孔在浅浅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狰狞的让人心动。
他不由抿嘴一笑,低声道:“我做了个梦,梦里好多好多女子,争着抢着要同我亲小嘴。我着急,得守着清白,不能让她们得逞。”
猫儿双眸一眯:“结果呢?”
他眼中笑意荡漾:“结果,我一个没防住,便被一个姑娘抢了先。她吧唧一口亲上来,我就吓醒了。”
“吓醒?”她开始吆牙切齿:“是吓醒,还是乐醒?”
“吓醒,一定是吓醒。怎么会乐醒?我会是眼皮子那般浅的人,只亲一口就乐醒?”
猫儿一把将他拉向身前:“你还想如何?”
他眼中笑意更甚,立刻贴向她,断断续续道:“当然是得……亲两口……”
夜更深,街面上巡夜更夫兢兢业业敲响了四声梆子声。
猫儿躺在萧定晔怀中,讲着她在地下甬道里遇上的诡异事:“……我隐约记得,那经文里有几句话,‘西有梧桐,引凤相栖……身有翼兮,翼有灵……君权天定,天有不仁……凤之所向,道之所至……’”
她支起身子望着他:“你说,这是何意?那红衣女子的装扮又是何意?他们敛财要做何事?”
他的神情渐渐凝重,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你可能记得,那乌黑大铁门上的雕纹?”
她凝神想了许久,摇摇头:“进入那里的情景,我不是全能记起来。他们所谓的‘圣水’中,定然含了要让人短暂失忆的药物。”
他盯着她望了半晌,忽的转了个话题:“你真的忘记你进宫之前的所有事?你的家乡,你的父母兄妹,你的族人?”
她摇摇头:“你知道,我轻易不会骗你。”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在甬道里整整巡视过十二时辰,经过那乌黑铁门数十次。我看的清清楚楚,那铁门上雕刻的花纹,曾在别处也出现过。”
“皇陵后山。”他一字一字道。
她倏地一惊,失声道:“凤翼族?”
他点点头:
“那夜我潜入府衙,寻舆图便寻不着。后来便瞧见王三和一个身穿斗篷之人鬼鬼祟祟进来。我偷偷跟在其后,阴差阳错被当成护卫。
王三和那女子在进入铁门之前,曾攀谈过几句,声音极小,只能听出,二者仿似关系不一般,甚有渊源。”
“亲事!”她倏地想起早间她在王家正院外听到的寥寥几句话。
她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