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稳稳扶住了猫儿。
几息后,外间领队声音仓皇:“方才车轮碾上了石块,现下已好。”
猫儿满脸通红,趁机从他怀中跳开,紧紧靠去了对面座上。
他目光灼灼望向她,语声沉稳同外面交代:“无碍。”
马鞭响亮一甩,马车重新前行。
车厢里的王三似笑非笑同猫儿道:“王姑娘此举,在下这回未有误会。定然不是主动投怀送扌包,而是意外所致。”
猫儿越加难堪,指着他半晌,方愤愤然:“本来就不是主动,你……你……”
王三却又一提眉:“王姑娘这般一强调,却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抚着下巴做思忖状:“王姑娘果然不是要自择夫婿?”
猫儿心中长泣,立时想跳车而走。
王三的声音紧随而来:“王姑娘莫不是想跳车而走?”
猫儿倏地转向他,吆牙切齿道:“本姑娘行事光明磊落,为何要跳车?”
她之所以在萧定晔的横眉冷对下,毅然跟着王三上了车厢,孤男寡女面对面,便是想着要要取得王三的信任。
让王三明白,她是个头脑简单之人,便是性情骄奢蛮横,却也从不藏着掖着。
取得了他的信任,萧定晔想要利用他传信之事才能顺利开展。
然而此时她却大大后悔,这个王三他娘的不是善茬!
外间车辕上,萧定晔一腔醋火,忘记了过往二十几年修炼的皇子行为守则。
“喜怒不形于色”早被他丢的远远。
此时,他鼻孔圆撑、怒目圆睁,虽被车轮和马蹄干扰的听不清里面的谈话,然而王三是如何的心情愉悦,他却感受的清清楚楚。
领队甩一回马鞭,终于鼓起勇气重新开口:
“你这娃儿,我看着你是个大好青年,好言规劝你一声,你却学了你那姑姑,动不动便要大刀砍人。
你听我一句话,离她远些,莫被这情毁了自己。”
萧定晔几番强忍,终于艰难敛去面上神色,只冷冷瞟一眼领队,淡淡道:
“大哥说的什么话?我同姑姑清清白白,哪里似你想的那般龌龊?
只谁要当我姑父,却要过了王家所有人的眼。
贵东家不似良人,我自然不能由着姑姑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去。”
领队听过,方点点头,继而往他心口上又扎了一把刀:“东家何时花言巧语?东家是付上了真金白银的!这不是诚意?”
萧定晔再一个眼风瞪过去,领队手再一抖,马车再一歪,车厢里的猫儿再一次扑进了她对面人的怀中。
“咚”的一声,两颗脑袋重重撞在了一处……
***
广泉府最繁华的正街上,各种铺子林立。
一间首饰铺子里,铺子门已关掩,里间却还在进行一场大买卖。
大大桌案上,各种首饰、金器、玉器摆了满满,掌柜亲自接待,仿似见了亲爹一般,殷勤的侍候着店里的主顾。
“三爷,这一桌饰品,皆是整个大晏独品。三爷若瞧不上,今夜还要到一批货,明儿小的带人送去三爷府上慢慢挑。”
王三转头望向躲在萧定晔身后的猫儿,缓缓一笑:“王姑娘帮在下看看?”
萧定晔顺势转首,目光极冷瞟着她。
她捂着额上发红肿包,不敢看王三,更不敢看萧定晔。
王三的额上,呈镜像位置,也有个和她同样的发红肿包,仿佛情侣同款一般,向世人诉说着两人曾经亲密的接触过一回。
因着这接触,等她从马车里下来,萧定晔险些用一双怒目杀了她。
此时听闻王三唤她,她忙忙一遮脸,低声道:“我眼拙,若看差了,却让王公子吃了大亏。”
那掌柜听闻,额上立刻淌下几滴冷汗,着急辩解:“姑娘可不敢如此说,小店便是敢诓骗旁人,怎敢诓骗三爷。”
猫儿顺势接话:“对对,什么好什么不好,掌柜就能说的清楚。”
王三便点点头:“好,掌柜推荐也能。只是,原本预备了五百两银子给姑娘做谢礼,看来没法送出去……”
猫儿蹭的抬头。
两息之后,她坐在王三边上,无视萧定晔投过来的杀气,柔夷轻摆,极尽高雅姿态,翘着兰花指从一桌饰物中挑出几件,转首向王三斯文一笑,纤纤玉指一一指过:
“若送年轻姑娘,这鲜红欲滴的猫眼玛瑙白玉簪十分珍贵,红白相间,又好配衣裳与妆容。”
掌柜忙忙吹捧:“姑娘好眼力,此簪全天下只此一只,再不会有。”
“若送鹤发老妇,这松鹤延年摆饰寓意极好。只王公子所结识的人家定然非富即贵,这等物件纵然再稀少,相似之物纵然已见的多。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