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便点点头,挥手道:“退下吧,本姑娘不喜欢听人聒噪。”
领队又惋惜的看看王五宝,叹息着打马坠去了队尾。
迎面小风阵阵,甚为舒爽。
萧定晔瞧着猫儿咔嚓咔嚓嚼着小鱼干,不由一笑,低声道:“现下可高兴了?暂且不用偷偷摸摸见人。”
猫儿长长舒一口气,又叹道:“也不知这日子能持续几时。万一领队察觉出我二人的身份,只怕要反过来捉我们。”
他便摇头道:
“这车队属于惠州知府王敬忠家的三子,王三公子。
王敬忠胆小如鼠,难有大作为,历年考绩中下。然王三公子却是个骄奢厉害的,又仗着外家是广泉府知府,行商之事没有不成的。
他的人出行在外,从不知道怕官府,路途中只需要担心山贼便可。是以官府捉什么逃犯之事,最多听上几句,并没有闲心去打听细节。”
猫儿点点头,又往口中塞进一根小鱼干,咔嚓咔嚓咽过,方想出了一套新方案:“如此你我反倒不敢低调,要可着劲儿的高调难侍候,反而不令他们起疑心。”
他微微一笑:“姑姑所言正合我意,只是这小鱼干,是不是可以分外甥两口?”
她喂他两根鱼干,又低声埋怨道:“你武艺高强,怎会被山贼伤到?若真出了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去哪里帮你寻郎中?”
他立刻分出一只手搂在她腰间,含情脉脉道:“爱妃可是心疼本王?”
她一把拍开他的爪子,不理会他。
他便为她解惑:
“我若不受点点伤,令他们心生愧疚,又怎会这般快的接纳你我?
本王为了爱妃吃饱穿暖,甘愿受伤,你是不是该奖励本王一夜?床榻我都看好,就是这辆头车的车厢。”
猫儿倏地一咬牙:“王五宝,你死去吧!”
……
山中多贼盗。
车队再不敢大意,昼夜兼程,沿途又经由萧定晔当主力,打走两拨山贼。
到了第四日,已经翻过最后一座山,车队方在夜间寻了一处空地停歇。
篝火是不敢再点,诸人只能摸黑吃些干粮,喝些凉水,等着歇息。
猫儿下了车活动筋骨,唉声叹气道:“新衣裳何时才能做好?再磨蹭,下一波山贼来,我外甥可不能再被你们利用着上前挡刀。”
连做了四日针线的侍卫苦着脸道:“王姑娘,现下正是逃命的时候,车里颠簸,缝衣裳哪里会那般快。”
猫儿便冷哼一声:“最迟明儿交出两身行头,否则便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此时外出打探的护卫喜气洋洋回来报信:“头儿,前面发现一潭水,能洗个澡。”
众人听闻,立刻开始喧哗,猫儿忙忙扬声强调:“我先来,你们臭汉子若先洗,本姑娘还能下水吗?”
听闻有人悄声扌包怨,蛮横道:“谁不服?我外甥大刀砍你!”
又于黑暗中扬声道:“五宝,跟着姑姑去守着,谁敢窥探本姑娘的仙人身姿,就让他见阎王。”
立刻引来一阵干呕。
……
水潭边上,猫儿用衣裳擦拭着湿发,同浸泡在水中的萧定晔悄声商量后事:
“再过几日便要到广泉府,我们若随着车队被拦下,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萧定晔从水中而出,批了衣裳坐在边上,将脑袋伸过去。
她呸了一声:“自己擦。”
他便从她手中抢过一件衣衫,一边擦拭着湿发,一边为自己叫屈:“真真不仗义,本王为你在车队里撑地位,你却连这点体贴都没有。”
月光下,他擦拭着湿发的手臂极轻微的发颤。她忖着他连驾几日车,只怕双臂早已酸痛难忍,便上前接过衣裳,为他擦拭水滴,等着他说他的打算。
他却话题一转,低声道:“那时在寝殿,你误会我同身边侍候的宫女有染,惊得我立时将宫女打发走,后来是你日日帮我擦头发。未曾想时隔两年,手艺还未生疏。”
她便故意道:“对啊,我出宫后,又日日为我夫君贾忠良擦湿发,温故而知新,手艺哪里会生疏。”
他一滞,立刻回转身子望她,双眸一眯:“有些人记吃不记打,我再帮她回忆一回,什么叫霸道皇子。”
利索的倾身而去……
***
月光在头顶盘旋,目睹着人世间的一切。
猫儿垂首不语,脚步略快,行向了马队。
马队众人听到脚步声,不由埋怨道:“王姑娘,你再慢上一些,天就大亮啦!”各自拿了换洗衣衫,要往水潭而去。
领队显然也想早早去泡上一回,看着孤零零的两人,心下有些踌躇:“王兄弟一人,守着整个车队,怕是有些难为……”
萧定晔忙道:“无碍,此处已过了山,该无贼子,大哥尽管放心去。便有个把贼人,不过是一刀的事。”
他的能耐马队众人皆知晓,对付小毛贼易如反掌,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
听他如此说,汉子们便都放下心来,往水潭处而去。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只有被解下的马儿睡成一堆,偶然喷几个响鼻。
萧定晔忽的一笑,在这静寂中各位明显。
猫儿虽不知他笑什么,却忽的红了脸,吆唇骂道:“登徒浪子。”
他面上笑意更甚,上前牵着她手,微微垂首望着她:“若此后的逃亡都像这几日,我倒希望时间长久一些。你说呢?”
她立刻反击道:“若要我说,我当然想早早回衢州,将我还未办完的亲事……”
话还未说完,她立刻住嘴,心下后悔自己果然记吃不记打。
他不由抚上她面颊,极低声道:“说啊,我巴不得你时时说些刺痛我的话,好让我时时得逞。”
他的掌心带着厚茧,刮的她面颊更加滚烫。
他的话语中不复此前的霸道,满是浓浓的蛊惑。
他说话时,身子缓缓前倾,带着清新的水汽,和危险的信号。
她的心咚咚作响,仿佛又回到了宫里时。
那些曾经以为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每每她和他在一起,便像现下这般,让她凭空生了几丝胆怯,胆怯中却又包含着几分想要冒险的激荡。
他的手离开她的面颊,转去了别处。他附在她耳畔,极低声的道:“你怕了?有些事你已生疏,是不是该本王带你回顾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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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发四千字,一更。因为今天我要出去放风,手里虽然有存稿,但害怕不够明天发的。所以暂时先发一更。如果今天下午两三点之前能存稿明天的两章,我就多再发一更。理论上应该能存够,我是个发愤图强的好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