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身形和气息皆是她熟悉之处。
他站在她面前细细打量她,眼中似还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她。
连日来的焦虑、慌张和憋着的那口气立时消散,委屈和气愤却涌了上来。
她一头向他撞去,吆牙切齿叱骂道:“你终于舍得露面?我就不该想救你,我她娘的该抛下你便走!”
他立刻将她紧扌包在怀,连声道:“是你,是你,我险些当扌包错了人。”
她仿似吃了huo yào一般,上下挣扎的他险些箍不住,满身都是永不妥协的对抗劲儿。
直到外间传来脚步声,她方停止了挣扎,身子开始颤抖。
他忙忙搂着她,趁机道:
“我方才抢了那人,一背上身就知道不是你。你太轻,他太重。
反应过来割绳子的人是你时,我已窜出了人堆,只得先隐藏进客栈。”
他抬手为她拭泪,一双黑手一抹就将她抹成黑面钟馗。
她此时方想起来上下查看,见他并未受伤,方才放下心,又是一拳打在他胸口,委屈道:“我寻了你整整三日,你可知道?你究竟躲在何处?”
他叹气道,握着她手道:“我只以为你被捉走,四处寻找却遍寻不见你。你又躲在何处?”
她泪珠一滚,面上黑灰便被冲开两道:“我去乡间寻关押你之处,没有寻见。”
他一愣,立刻道:“我也在乡间寻你,怎地未瞧见你?”
他此时方瞧见她的衣裳层层叠叠,忽的一滞,惊道:“我远远总瞧见一个傻姑娘在乡村游窜,该不会是你?我真后悔,竟没认出你来。”
她立刻揍了他一拳。
此时外间又响起脚步声,她再顾不上和他算账,忙忙道:“怎么办?如何逃?”
他摇头低声道:“先不逃,跟着车队走。我在客栈另一头放的火,烟大火小,不会出大事。”
握着她手摩挲几番,立刻低头,大惊道:“怎地手上全是伤?”
他立刻从房中取了巾帕,凑在窗前擦拭她面。
黑灰褪去,她面上被荆棘果子划伤的一道道细细伤痕露出。
他的心立刻紧缩成一团:“何处弄的伤?都怪我,都怪我。”
她正要说话,房中黑烟笼罩中,有人痛苦咳嗽几声,断断续续道:“我的娘,酸的老子死了都能诈尸。”
猫儿立刻躲去萧定晔身后,将手中短刀塞进他手中。
他安抚的拍拍她手背,上前同摊在地上那人道:“阴差阳错救了你,你如何报答?”
那人一阵咳嗽,缓缓道:“老子能不能逃走还是未知,若又被捉了,依然逃不出个死,报答却是说早了。”
此时烟雾渐渐稀薄,想来是客栈火已被扑灭。
外间传来人语声,伙计们扬声高喊:“这边未起火……”等等等等跑开了去。
萧定晔并不动用短刀,只上前一掌扣在那人胸腔前,手指用力,那人立刻身子颤抖,虽未痛呼出声,神情已狰狞。
萧定晔冷哼一声:“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想探探我的耐心,大可一试。”
他不等那汉子回应,立刻问道:“你犯了何事?”
那人吆牙道:“犯事太多,不知……好汉问的哪一件?”
萧定晔指下又一用力,那人忙道:“近两年,掘了不下二十处古墓,倒腾了不少值钱物件……”
萧定晔立刻将手探进他衣袖,汉子却叹一口气:“莫寻啦,便是身上有银子,也被官差搜的一文不剩……”
猫儿听闻,心中一动,立刻上前,二话不说一把拍在汉子面上,方问道:
“我问你,有个汉子三年前进了刑部大牢,也是贼盗这一行,眼皮有伤疤,两根手指极长,你可知晓?”
汉子不妨猫儿一上来就使夜叉行径,立刻回她:“我们这一行,不管是掘墓还是飞贼,时间久了,手指皆长于平常人。至于眼皮有疤的人更多。莫说眼皮,被人揍的多了,满脸都是烂疤。”
猫儿颈子上挂的玉匙已挂了三年,她自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再未遇上过交托钥匙之人。
这玉匙就像死火山一般,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仿佛寻常首饰。可若一日,有人站在她面前寻她要玉匙,只怕就会招来一场大事。
她未问出线索,只得作罢,由萧定晔继续拷问:“救了你,你如何报答?”
汉子忖了忖,低声道:“好汉,我知道有一笔大财,好汉若敢伸手,几生不愁吃喝。可若失手,只怕立时就没了小命。”
萧定晔一努下巴:“说。”
那汉子踌躇半晌,终于吆牙道:
“有一伙兄弟去掘墓,在南边一处山上,挖墓时一不小心挖穿石壁,进了一处山洞。那山洞里放的全是兵器,兄弟们运出去偷卖,赚了不少银子……”
萧定晔心中一跳,立刻逼问道:“可是卖去过衢州?”
汉子点点头:“四处州府都卖去过。只是后来……”
萧定晔手下用力:“后来如何?”
汉子一痛,忙道:“一个月前,等那一伙兄弟再去时,山洞空空,兵器已被转移走,后来许是守仓之人已发现兵器丢失。”
萧定晔心中已明白,当时在衢州,他四哥跟着卖兵器的一条线,只怕根本不是三哥泰王的线,却是这些盗墓贼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