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姓。”她执着要和他生份。
他再叹了一口气:“花猫儿……”
这什么叫法!她不由蹙眉。早该改姓改姓,当初怎能头脑一热,就去姓了花!
他瞧见她的神色,不禁一笑,退了一步:“花姑娘……”
她立时吆了牙。
你是日本鬼子吗?什么花姑娘!
她冷着脸道:“公子若不嫌,可唤我一声‘花掌柜’。”
他面上的笑意便又隐去,只默默转动着烤鸡。
火堆烧的极旺,不久烤鸡便已开始冒油。
他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忽的却抽一口冷气,一只手已捂上了下巴。
她不由偏头望向他,继而倏地扑向前,双手拍打着他面,待将他须上火星子拍熄,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将手上烤鸡一丢,转身一把扌包紧她,哑声道:“好想你……”
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又岂止是一个“想”能概括。
她再不挣扎,只等着他的身子渐渐停了战栗,方吸一吸鼻子,忽的惊叫:“快,烤鸡糊了!”
糊了的烤鸡吃起来,十分费牙口。
待猫儿咽下最后一口肉,方做出个长谈的姿势,低声道:“殿下……”
他却立时示意她噤声,只竖起耳朵静听。
只过了几息,便上脚踩灭火堆,用浮土盖住灰烬,压低声道:“有人在搜山,我们快躲!”
说话间,数人的说话声、搜寻声已在山谷窸窣回荡。
他立时带着她猫着腰,往密林深处而去……
天已大黑。
四周不见一丝儿亮光。
一丝儿风吹来,忽的起了一阵雨。
雨越下越大,打在枝叶上沙沙作响,遮掩了一切痕迹。
猫儿和萧定晔躲藏的是一只熊洞。
熊瞎子经过漫长冬日的冬眠,到了春日苏醒,便弃洞而去。
洞穴并不算深。
冷风吹来,将两人逼迫的半分不能躲。
猫儿要打个喷嚏,却又用手紧紧捂住嘴,谨防将搜山之人招来。
黑暗中,萧定晔欲抬臂搂着她暖她,她酝酿了几乎一整日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我要成亲了。”
他身子一滞,手臂颓然垂下。
这话中之意太过明显。
等从悬崖出去,摆脱了危险,她是要将亲事继续进行下去,让生活继续往正确的方向前进。
她要成亲,她不能让不相干的男子随意对她搂扌包。
话匣子既然已打开,猫儿只得继续道:“殿下,过去两年,我过的极快乐……”
“可我不快乐!”他的声音压抑而伤感。
黑暗中,她几乎能从他被烧焦弯曲的蓬蓬胡须里洞观他面上的伤痛。
“快不快乐,人都要往前走……”她哑声道:“你日后就是帝王,快乐不重要,成就感和掌控感才最重要。”
他哑口无言。
旁的帝王如何,他不知道。
然而小时候,他见过他皇祖父。
皇祖父历来严肃,极少有笑意。
后来他看到的是他父皇。
父皇也常常蹙着眉头,少有展颜时。
是否为帝都会这般,在痛苦中前行,直到人生尽头。
他脑中开始抽痛,只低声喃喃:“我放不下你,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今时不同往日,我能护好你!”
她缓缓抽出手,只低声道:“子嗣呢?”
他的声音无力而苍白:“我将……旁的娃儿记在你的名下……”
她的心渐渐冷硬,话中充满了嘲讽:“你同旁的女子生出的娃儿吗?你觉着,我是个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人?”
“为什么不能?”他用力握着她消瘦的肩膀:“你能让明珠当妾室,未来将她的娃儿记养在身边,你能对旁的男人宽容至此,为什么对我不能?!”
他的话刚说完,就立刻后悔。
她不知他从何处听来的谣言,然而是不是谣言都不是重点。
她用力挣脱开,冷冷道:“全天下,就你不成。”再不发一言。
长久的寂静。
外间的雨还未停,语声打在枝叶上,沙沙声如情人呢喃。
他的处境却并不旖旎。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身畔,近的咫尺可得。
多少回,他想象过多少回,如若有一日,他和她重遇,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一万零一种的重遇场景中,他没有想到过会起争执。
他艰难道:“我并不想……同旁的女子有何瓜葛,我只想……能平平顺顺和你在一起。”
一整夜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