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一眯眼:“因何伤心?我倒是不知道,请李小姐指点一二。”
李巾眉并不回答,只道:“但凡女子遇到这种事,伤心是人之常情。平常人家尚且不能一夫一妻,更何况是皇家。”
猫儿睨了她一眼:“这话你该去同乔姑娘说。侧妃勉强算的上‘妻’,我这位夫人,只是个妾。便是一夫一妻,也没有妾的份。”
李巾眉叹息道:
“乔妹妹何尝不伤神?五殿下因了你缺肾水、五殿下力撑你认干亲……此事种种,宫外世家女子谁人不知?
乔妹妹这些日子又要忙着为老太太侍疾,又要因情伤神,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猫儿冷笑道:“你可真是一根合格的墙头草。你到底是同情我,还是同情她?”
李巾眉摇头喃喃:“我同情的,是全天下的女子。”
到了晌午,铺子中已不需东家守着,李巾眉同猫儿先后离去。
猫儿出了台阶,正要等着王五去路边拦了马车,身后已有人声传来:“阿狸……”
秋日的暮阳金灿灿,身后的青年被日头笼罩,仿佛将将下了凡的谪仙。
他已换下白日的纳征礼服,身上是平日穿惯了的玄色常服,多了一丝亲切,少了一些冷冽肃然,却依然风采卓然。
猫儿瞧着他衣上折痕,提眉道:“你一直等在此处?”
他便笑一笑,低声道:“今儿不忙,为夫在马车里等等你。前几日说要来接你,却误了时辰,今儿权当弥补。”
她便一笑,主动牵了他手道:“现下去何处,可是要回宫?”
他摇摇头:“若不忙,走一走可好?”
……
八月底的河风已有些凛冽。
萧定晔将她搂在臂弯,替她挡着风,没头没尾开口道:
“渔夫的日子极艰难,并不是每回出船都能满载而归。五日里,最多有三日吃饱饭。听着消闲,其实不是好营生。”
猫儿一笑:“你又来显摆你的才华?想证明你见多识广?”
他深深望着她,并不答话,又换了个行当:
“猎人的日子也艰难。鸟兽一年只适合猎两季,平日要么幼小,要么无膘,若强行猎杀,不出三年,整座山就要空空。
好的猎手能在那两季里,猎够足够多的鸟兽,靠皮毛换钱,靠肉脂果腹。然而好运并不常有,也是个经常饿肚子的营生。”
她弄不懂他究竟是何意,只得静静听他说话。
他连续提及四五种营生,方道:“你哪里都不去,旁的营生都不涉及,就在京城做买卖,可好?”
她哭笑不得:“我何时要去做旁的营生?我也不会打鱼,不会打猎啊!”
他深深望着她,话头在口中滚了几滚,终于道:“你别走,可成?”
她大呼冤枉:“我何时说要走?”
他便拥着她继续前行:“昨儿半夜,我梦见,我同乔家姑娘成亲后,便再寻不见你。你这两日不动声色,可是要等到我成亲,便又要离开?”
她便笑嘻嘻道:“你竟然如此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今儿吸引了万千目光的那位潇洒皇子。”
他摇摇头否认:“我历来都不潇洒……”
若潇洒,早就已经放手,何必整日患得患失。
她叹了口气,道:“可见你还是太清闲,若真的忙碌,躺下去连一点梦都不做,睁眼就是天亮。你已经忙过纳征之礼,可是如前一般,要每日去营里?”
她随意这般一问,便又问到了他的难处。
他有几分颓然,过了半晌,方低声道:“礼部的事情,要不停歇的忙下去。要等……正月后,才去营里。”
正月,正月十五,上元日,成亲。
她识相的再不问,只道:“你莫胡思乱想,我不走,我是……”我是有契约精神的人。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却觉着仿佛并不能把握住她。
只怕一个幌神,她便如梦中那般,忽然的消失不见,他再也寻她不着。
秋日日头落山早。
两人不过行了不到两刻钟,星子已撒遍天幕。
周遭传来阵阵肉香,她翕动鼻翼,急忙忙道:“唔,烤肉,烤兔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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