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大人道:
“天下仕子皆疑问,为何品性不堪之人,还能受到皇上赏识,愿结儿女亲家?
这是不是暗示着,世上善恶、好坏、黑白皆颠倒,才是新的处世之道?
请皇上三思。”
一时附议者良多。
有偏向楚家的官员站出来反驳:
“戴大人此言差矣!皇上乃千古明君,怎会善恶不分?
然分善恶,并非要连坐。
楚家先祖满门忠良,后辈儿孙纯善。不能因一人品格,而否定整个楚家,更不该否定亲事。”
戴大人一声冷笑:
“楚家幺女上回刺伤四品女官颈子,其伤口只怕还未完全愈合。
不知这位敢在御书房门口行凶的楚姓后辈,品性是否如大人所言,乃纯善之人?”
众官员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好不容易下了朝,萧定晔出了太和殿,他四哥从后跟上,悄声道:
“看今日之势,只怕父皇顶不了两日,你同楚家的赐婚就得收回。现下侧妃的位子倒是空出了一个,你那心尖尖上的夫人,可已做好了晋升的准备?”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定晔心下一阵郁闷,抬脚便走。
四皇子瞧他神色,心知他的事情并未什么进展,不由叹气道:“你连一个女子都搞不定,可真长我们萧家的脸。”
前方百官熙攘,两人脚步慢了下来,戴大人从后赶上,向萧定晔问道:“殿下,此前所提及之事,不知胡姑娘可愿意?”
萧定晔只得强打起精神,正色道:“阿狸重情重义,要认亲人,得同那人先有感情。若戴夫人平日无事,能先去同她混个面熟,倒还有些希望。”
一行人将将步出太和殿,杨临在门外拦住萧定晔,恭敬道:“皇上请五殿下、四殿下去御书房,该是要商议五殿下在外建府之事。”
四皇子瞥了萧定晔一眼,悄声道:“你成亲之事,父皇在推着你往前走。与其被动行事,不如先下手为强,为你那夫人先争取些好处。”
萧定晔疑道:“还能怎么做?”
四皇子一笑:“女人在世,要么靠父兄,要么靠子嗣。她不愿认爹,你就让她产子。若嫡子是她所出,你还愁在内宅没有她的地位?”
萧定晔听罢,苦笑一声。
让猫儿有孕,只怕比让她认干亲,难了不止一星半点。
从他最和她最开始相斗,她哪次吃的下亏?
她的性子,本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待从御书房出来,已临近午时。
他想着猫儿要出宫,定是已急的不成。
心下却又有一丝不知何所的安慰。
待匆匆踏进院子,明珠立时出来迎接。
他望着黑洞洞的正殿,悄声道:“阿狸呢?可等急了?”
明珠对自家主子充满深切同情,她缩着脑袋给了他心头一击:“姑姑带了吴公公的腰牌,装扮成吴公公的模样,一大早便出了宫。”
萧定晔脚步一顿,一只手抚上了心口。
疼,真疼。
……
经历了宫斗、朝堂斗洗礼的猫儿,行事不是善茬。
然而她的外表,麻痹了众人的眼和心。
她装扮成男子时,是清秀文雅的男子。
装扮成女子时,是妖娆活泼的女子。
无论男子或女子,都不似强硬的性子。
让旁人觉着,稍微出些纰漏,也无甚大碍。
前儿她离开后,被刑部的衙役们逼问出来的内贼,李巾眉都还暂且关押在仓房里,只以为猫儿说教几句便成。
便连那内贼都亲口说:“拿了你珍珠,还了你珍珠,此事了解,可成?”
猫儿一笑。
报官、押送,一气呵成。
人证、赃物俱全,官府只等过堂后,便立刻判刑。
监牢边上,猫儿蹲下去,望着里间的帮工,冷冷道:“小爷吃牢饭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柿子想拣软的捏,你寻错了人。”
没人料到,她瘦瘦小小一姑娘,却如此杀伐决断。
帮工们战战兢兢。
回到作坊,猫儿站在檐下,正色训话:
“我胡某人请帮工,工钱比旁人优待,不是我脑子不好使。多出两个银子,图的是大家莫出幺蛾子,顺利将买卖做下去。
若谁真想拿捏我,胡某也不是怕事之人。拿了我的东西,不但要让你吐出来,还要将你送官。
买卖上的事,我眼中揉不进一丁点沙,有不信的,尽管放胆来试。”
待摆够了微风,她方丢出甜头:“走了人,便要进人。谁介绍来一位可靠帮工,如若过了三个月的考察期,介绍人便能得一两赏银。此次共招十人,一共有十两赏银。”
受到银子诱惑,方才还战战兢兢的帮工们立刻意动,有人壮着胆子问道:“若一人介绍了十人,可能将十两银子全拿走?”
猫儿正色道:“自然能。可如若谁一心只想赚银子,什么猫儿狗儿都往作坊里带,便莫怪我翻脸无情。要各位先确认过人品无误,再带过来由我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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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对没错。有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