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一口口将手边两碗酒浅酌的见底,秋兰放闪身进来,催促道:“快,姑姑,随喜从书房出来啦!”
猫儿立刻从椅上跳下,拉了拉衣裳,摆出个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笑容:“如何?可有杀气?”
秋兰捧场摇头:“美丽、大方、得体。”
很好。猫儿深吸一口气,急急往书房而去。
刚刚站到檐下,她正要敲门,烛火倏地熄灭,里间一片漆黑,再没有一丝儿动静。
这……这这……
她伸手便要拍门,又收回手。
待转身要走,又不甘心。
明儿可还要出宫啊!
正自仿徨间,灯烛一闪,里间又亮了灯。她立刻抓紧机会,伸出了爪子。
书房的床榻上,青年一身月白中衣坐在榻边。
一旁案几灯烛憧憧,映照在他卸过妆的面上,眉骨上的细细割伤分外明显。
她站在门边,因着喝了酒,胆子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看他的目光也能跳出她和他的恩怨,客观许多。
这样一客观,她便发现了他的面相上的诸多优点。
有棱角,却并不显得刻薄。
目光虽冷,时时像含了刀刃,然那刀刃却是秀气轻薄的bi shou,而不是粗糙的狼牙棒。
如若真的要死,她自然选择被bi shou戳死,那样还能保留全尸。如若被狼牙棒抡死,只怕她就成了肉泥。
她在一旁胡思乱想,他的面上已浮现不耐:“何事?”
她立刻清醒了一些,上前两步,看着他一身中衣,是入睡的装束,又退后一步,先往案几上放上了一锭银子。
“衣裳的银子……不能让殿下破费……”她低声道。
相隔多少时日,他听她破天荒的重新自称“奴婢”,便知她今儿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并不推拒,算是收了银子,复问:“还有何事?”
她往前蹭了一步,低声道:“今儿因中途拥堵,在途中时就已过了申末……”
他“哦”了一声,语声清冷:“你若不说,本王还不知。你既然说了,本王就不能当做没听到,出宫牌子再不能给你。”
“啊?”她目瞪口呆。
“这……怎么能这样?”她立刻往前而去,停在他面前,急急道:“若不是你使计将路堵住,我是能按时回宫的。此事源头根本不在我身上。”
浓浓酒气扑面而来。
他轻轻抬眸瞟她一眼:“世间诸事怎能全在计划中?出宫牌子既然对你如此重要,你便该竭力把握。京城车马众多,拥堵是常态,本王今儿不使人堵路,明日、后日也会有旁人堵路。”
她见他竟然没有一丝儿松口,着急道:“可是今儿,我帮了你,立了大功。”
“所以,你提的一二三,三件事,本王都已应下。”
怎么能这样!酒意上头,她心中竭力安抚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引得他恼怒,反而使形势更坏。
她立刻蹲在他面前,与他平视,央求道:“殿下方才说,原本不知。那便当我今夜未说过,可好?”
“不成。”他冷声道。
“我还付了五两银子。”
“不成。”
她一把握住他手,央求道:“殿下再多想想,日后还有让我上妆的时候。”
“不成。”
她一时心乱如麻,心中急剧的在想,投其所好,投其所好,胡猫儿你快想一想他喜欢听什么,喜欢看什么,喜欢说什么,喜欢……
她心中倏地一动,抬头望向他的一瞬间,向他极快的倾身而去。
他的身体立刻僵硬。
他想起他初初向她表露心态的那一刻。
他想起她接受他的那一日。
他想起他带她出宫,在银水河桥上看星辰。
他想起他在废殿外的树下等她、她如何雀跃着飞奔向他……
他想起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刻都那般牵动心肠。
后来,她同柳太医去了黄金山,成双成对站在了他面前。
他的心剧烈一痛,起了汹涌恨意。
他一把箍住她的颈子,咬牙切齿道:“当你想利用任何人时,你便使出这一招吗?”
她一愣,他下一句话已如刀剑一般刺了上来:“为了一丁点儿好处,你便如此吗?”
他一把将她掼在地上:“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