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废殿,便解了披风,窜上火炕,并不同猫儿说话,只自己支夷半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猫儿奇道:“咋了,寄卖铺子出问题了?”
李巾眉摇摇头,眸中俱是迷茫,几息后方幽幽道:“今儿,母亲带我进宫相亲。”
哦……猫儿好奇:“既然是相亲,尚称的上自主,讲究个你情我愿。你要么中意,要么不中意,怎地这么一副逼良为娼的神情?”
李巾眉再叹了口气:“究竟中意不中意,我也说不准。阿娘和阿爹都说,五殿下尚算良配,日后能过安生日子。”
原来是同萧老五相亲。
在萧老五是不是良配的事情上,猫儿给不了李巾眉什么建议。
悔教夫婿觅封侯。按她的想法,莫说皇家人,便是官员,都不是良配,都要卷进政局里。
对她来说,还是平头富贵翁抢手。
然而,对于古人来说,女子的婚嫁常常背负着家族荣耀的使命,能够嫁给食物链顶端的男子之一,令家族兴旺……按这样的道理看来,萧老五确然是个良配。
猫儿取了双色眼影给李巾眉瞧,又取过笔刷,将每个笔刷的作用讲给李巾眉听。
然而这位商界新晋奇才,此时却无心考虑赚银子。
她将发髻上的翠玉簪子摘下来,拍在被褥上:“五殿下送我的。”
稀奇。萧老五那个只进不出的貔貅,竟然主动送人物件儿?
纵然猫儿手里也有几样他的玩意儿,然而那是在地底下,出于特殊情况被她强取豪夺的。他还数次提出要取出去。
一位守财奴一般的貔貅,能主动送人物件,这绝壁是真爱了。
猫儿劝道:“我听闻有些人在别人面前抠搜,可一旦遇到对的人,就表现的极大方。可见你是对的人。”
李巾眉犹豫道:“可是喜不喜欢他,我也说不准啊,怎能这般快就定亲。”
猫儿奇道:“定了亲?今儿吗?”
李巾眉对于她的迟钝表现十分不满。
“若不是定亲,我能收他东西?那就成私相授受了我的姐姐!”
李巾眉的唾沫星子险些喷到猫儿脸上,却也让她担忧起一件事来。
今儿午时,这位纨绔皇子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她来着。
她觉得她得解释一番,省的这位合作伙伴日后从旁人口中听到风声,前来和她绝交。
绝交事小,买卖事大。
一两个月后她大摇大摆出宫,还指望着将买卖做大。
有李巾眉这位地头蛇,总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从零开始强。
她轻咳一声,讪讪道:“萧老五有时候脑子不好,不知你可听闻?”
李巾眉转头看着她,等待她继续往下胡诌。
她只得绞尽脑汁,想法子将她自己先从未来的绯闻里摘出来:
“你知道,我和萧老五有些不对付。
前几日,我因缘际会重新入了皇上的法眼,如今在御书房上值。许是要和皇上培养培养感情,等情浓了再进后宫。
萧定晔不满我要当他小娘,今儿原本起了要毁我清白的心思,好让皇上厌弃我。”
李巾眉立刻盯着她的鼻头仔细看:“可被他得逞?我看你的鼻尖,也没有分裂啊。”
什么啊?关鼻尖什么事?
猫儿继续道:
“自然没有被他得逞,我还得为皇上守身如玉。但是你放心,他这般对我,只是替他阿娘出气,并不是真的看上我。
我是皇上的人,未来你也要唤我一声‘母妃’,我巴不得亲上加亲,让你和萧定晔成双成对。”
她为了显示真心,忙忙往钱匣子里一搜,方忆起手里的银钱都给了柳太医,只得忍痛再一搜,摸出一个指环。
她捂着心口,将指环递过去:“这玩意不便宜,据闻价值千金。当做给你添妆,也是表达你我友谊长存之意。”
李巾眉能同猫儿沆瀣一气,双方自然有些共性。
其中最大的共性便是,两个人都缺银子,两个人都爱银子。
李巾眉立刻捏住指环,往袖袋里一塞。还未成亲,已同她未来夫君有了夫妻相:都是貔貅人设。
她喜滋滋的问:“怎地你竟然有这些宝物?”
猫儿自然不能说这出自李巾眉夫君手里,只能往墙上挂着的“阴间三雄图”上一指:“我是阎罗王义妹,又是猫妖,想搜摸来些宝物,并不是难事。”
偏财的到来令李巾眉渐渐打起了精神,她先瞧过双色眼影,再试过眼影刷,问道:“按你的说法,就得先将眼影刷制成,装进眼影盒里,才能将眼影卖出去。否则这眼影只能先眼巴巴看着,却不能卖了赚银子。”
“没错。”猫儿拍马道:“李姑娘果然一语中的。”
她将一整套化妆刷都拿到李巾眉眼前:“当先要解决刷子的问题。刷子出来了,后面腮红粉、各色眼影粉、眉粉全都能制出来。上妆是个细致活儿,不仅要有妆品,还要有工具,还要有手艺。缺一不可。”
李巾眉收了笔刷,道:“出了宫我便寻制笔匠人先问问本钱,若整套不超过一两,我们就制,若太贵,只怕要想旁的法子。只是……”
她略有些担忧:“你这一套妆品带工具和手法,太过繁琐,一时半会没人能掌握用法,这妆品怎么卖的出去?”
猫儿咬唇一笑,卖了个关子:“我自有法子出宫教人如何上妆。你先制笔,眼影配上刷子和说明小笺,上妆不难,不耽误买卖。”
李巾眉要离去时,猫儿又多问了一句:“成qin ri子定了吗?”
一句说的李巾眉又恢复了郁郁之色,愁眉苦脸摇头:“还没有。皇家娶妇,流程要麻烦许多。过几日皇上才会赐婚,赐婚后才要选日子。”
送走李巾眉,猫儿倒有些担忧解药之事。
无论她向皇上求出宫,还是柳太医想法子带她出宫,她倚仗的都是萧定晔和柳太医这两人,至少有一人能帮着她解了毒。
今日萧定晔在宫里而未去营里,原来是要参与定亲之事啊。
萧定晔定了亲之后,又要忙亲事,还要忙兵部的事,另外还有地下坑道的事。
还能不能将她解毒的事当一回正经事,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只靠柳太医,成吗?
自然柳太医说他有师父,有父亲。然而他并不知道她身中奇毒,只当她是身有恶疾,他如何有把握替她解毒?
她思来想去,还是写了个纸条,其上只有几个字:“亲事议定之时,能否操心解药?”她将纸条放去废殿外的树杈子上,又悄声同树上的暗卫道:“今夜我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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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