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白、半边脸青紫。
然而没有提前向两位主子告假,临了才说不去,只怕她又要招来一顿板子。
她喝过汤药,抹完药油,转身寻了把破伞,此回在明珠的陪同下,遮着脸去了。
她的尊荣果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老太后笑的合不拢嘴,第一次向她展示了亲切的一面。
太后向猫儿招手道:“过来过来,哀家瞧瞧,怎地一日未见,就成了这副模样……”
猫儿从善如流挨过去,太后眯着眼看了半晌,连说了几声好。
猫儿黑脸。说风凉话的鼻祖,原来在这里。
老太后却有自己的逻辑:“你这丫头长的太好。哀家在宫里几十年的经验,女子但凡没有家世依仗,这般相貌就是拖累,容易引来灾祸。”
她说完这一番逻辑,又连说几个“可惜”。
她摇头啧啧叹道:“可惜你这伤都是轻伤,将养上半月一月的,就好的差不离。你这丫头又会一手好妆,稍稍遮掩,就又花容月貌,命运多舛。”
猫儿哭笑不得,第一次觉出老太太的可爱来,立刻为自己找补道:“太后娘娘何时见过奴婢上妆?奴婢给旁人上妆,就必定不能为自己上妆。”
太后不由赞道:“这便是你这丫头的聪明处了。不能装扮的比你侍候的人更光鲜亮丽,不管是活命还是买卖,才是长久之道。”
话毕,用完早膳,方坐去椅上,等着猫儿上妆。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打进来,太后的脸色依然苍白。
猫儿不由问道:“娘娘身子似有不睦?”
太后目光倏地钉过来,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再往四周瞟过一眼,再不说话。
猫儿倏地警醒,趁着返身取妆粉之时往殿里一瞟。
殿里空旷,三四处门廊将前殿、后殿、寝殿等联通,每个殿里都由至少四五个宫娥当值侍候。
猫儿为太后上妆的寝殿,就分布着七八个宫娥。
猫儿回过身子,如常开始上妆,心中却咚咚直跳。
不该插手,她对自己道。
萧定晔让她来给太后上妆,目的就是让她留心着殿中的异常。没有说让她插手更多。
她是个小小的宫娥,她昨日才同柳太医约好,半年后他想法子带她出宫。
她不能让自己以身涉险。
半年很快的,她循规蹈矩,将泰王应付着,过了半年她就能得自由。
柳太医是郎中,她的毒,即便他不能直接解除,说不定能想法子拖延。他亲口说他还有师父,还有父亲。
她稳下心神,将太后妆面完成,正要去往重晔宫,太后放下铜镜,笑道:“你这个模样真真吓人,哀家便做主,让你告几日假。待伤好些再来上妆。”
晨起的宫道比平日热闹,各宫的下人们都在匆匆上值。
猫儿和明珠行在宫道上,看着匆匆来去的内侍和下人们,猫儿起了感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只需将自己的事做好,不该贸然去干涉旁人的事,对吗?”
明珠是个连自己的分内事都没做好的人,她有些心虚,立刻道:“姑姑说的对,然而大部分人都做不好自己的事,更遑论去插手旁人的事。”
猫儿得了鼓励,立时将太后那张苍白的脸甩到脑后去。
两人再行了半晌,待快到掖庭时,五福正牵着大黑疾步而来。瞧见猫儿和明珠,他忙忙喊道:“快,姑姑,白才人又将白才人开了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