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姑姑,可还记得我?”
脸盘不大不小,身子不胖不瘦,身条不高不矮……猫儿从眼前这位宫娥周身,没有找到记忆点。
她防备的将木匣抱在怀中,想了想,又忍痛伸过去:“就知道你主子要后悔。口红还回来,首饰收回去。动作快些,莫等我反悔。”
宫娥并不动她的物件,只细细瞧了瞧猫儿的神色,长叹一口气:“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以前,你我是极好的。”
猫儿惊诧:“你……你认识我?知道我?熟悉我?”
宫娥抿着嘴一点头,面上显出哀色:“先前听着你死了,我偷偷为你烧了不少纸。后来宫里传言,废殿有妖怪。没成想,却原来是你。”
猫儿立刻拉着宫娥,探问道:“说说,以前我穷吗?有银子花吗?你可同我借过银两?现下我活了,你快将银子还我。”
宫娥一蹙眉,忙忙挣脱衣袖,摆一摆手,忙忙岔开话题:“你如今还记得多少事?还是将所有事都忘个干净?”
“只记得地府的事。”猫儿回过,立刻追问着,“你同我借了多少银两?可有一百两?”
宫娥抹了一把汗,摇一摇头,艰难的继续探问:“你真同五殿下没有情意?是不是皇后娘娘不喜欢你,所以才棒打鸳鸯?”
猫儿摆手否认过,催促宫娥:“快,我急用银两,你若一回还不了一百两,你先还我五十两……”
宫娥:“那皇上呢?皇上方才对你不一般。你可喜欢皇上?同他见过几回?可想过要侍寝?”
猫儿:“不成不成,先还我八十两。不成不成,还是一次性还我一百两。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宫娥心中焦急,在猫儿一叠声的讨债中蓦地伸手,狠狠在她面上揪了一把,转身便逃进了竹林中,往后山上一拐,趴在山壁上听动静。
猫儿呼痛连连,追了两步便止了步子,骂骂咧咧走了开去。
宫娥抹去额上汗珠,闪躲间出了竹林,再往前走上一截,回到御花园边上,重新端起了果盘随侍在场外。
不多时,萧正从与贵女们的斡旋中脱身,缓缓踱去场边,在那宫娥手中的果盘中随意取了颗葡萄,眼风往两边一扫,便听见那宫娥低声回禀:
“胡猫儿瞧着果真对前程往事一概不记得。不但忘记了前事,还性情大变,有些疯疯癫癫。”
萧正听罢,轻声问道:“她同老五之间呢?”
宫娥轻轻摇头:“瞧着不像是有情的。她现下消瘦极了,瞧着在废殿没怎么吃饱饭。若真同五殿下有情,至少温饱该不愁。”
萧正忖了忖,只觉此事简直匪夷所思。一个好端端的人,死便死了。死了却又活了,还仿似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人。
他低声道:“会不会被人乔装?”
宫娥:“不是,奴婢方才在她面上试过,并未粘了人皮面具,也不像是身怀绝技之人冒充。”她出手的那把子力气,那胡猫儿半边脸都要乌青。若是武艺高强之人,些许反抗就能露出端倪。
萧正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再拿了几颗葡萄,回转身去。
目之所及处,他亲爱的五弟正徜徉在贵女如花的海洋之中,谈笑风生,如鱼得水,没有将任何一位姑娘冷落,也没有偏重任何一位妙人儿。
他心中对这位阿斗报以两声嗤笑,再想一想今日父皇同猫儿的简短交流,略略有些放下心。
无论那位胡猫儿究竟记不记得前事,然而她这颗棋子,终究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同父皇之间起了波澜。
下一步,便是在这颗棋子倒向其他人之前,寻个合适的机会,让棋子认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