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悄悄伸手逮住了杨临脚腕,向他投去求救的一眼。
杨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不动声色的摆脱她的爪子,坚定迈出了门槛。
她心中泪水长流,满心都回荡着萧定晔方才的那句话:“若不想跟着父皇……”
一时又想起昨日白才人的猜忌:“皇上若晋了你位份……”
还想起那神秘妃嫔所言:“你见着了皇上?他没唤你侍寝?”
她心中焦虑如起了一蓬火,那火苗虽只有豆苗般大,却像三味真火一般难以熄灭。
每多烧一息,就能将她的苦胆烧个大窟窿,她几乎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上首之人此时已瞧过第二本奏折,抬眼瞟了她一眼:“赐座。”
那声音低不可闻,一旁静候的小太监却已极快的端了把椅子放在猫儿身侧,轻言细语道:“姑姑请坐。”
小太监温柔的声音神奇的抚慰了她的惊慌。
她扶着跪麻了的双腿期期艾艾坐下,大着胆子瞄了瞄上首的真龙。
上首那人正垂首往奏折上写字,仿佛一时半刻留心不到她这边来。
她忙硬着头皮将她一直捏在手心的那一管口红塞进小太监手里。
她心中怀着缥缈的期望。
万一皇上要将她砍头,也希望这位小太监能明白她的求助之意,让她死的不那般痛苦。
皇帝抖动笔管,向奏折上划下一笔,眼神倏地往前瞄了一眼,脸中神色微微和缓。
她那般侧坐着,面上含了些不安,举止却又有些大胆……回忆中有抹倩影初初还有些模糊,只一瞬便清晰起来,迅速同眼前这位宫娥合二为一。
他合上奏折,饮了一口茶,没头没尾道:“那时太后突患恶疾,朕五内俱焚,贵妃带着你来给朕瞧,将朕置于不孝之地……”
猫儿一愣,心中恍惚,不知皇上所指何事,却摆明与她有关。
她待要竖起耳朵细听,皇上却又止了话头,只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十八年,朕……已有十八年未再见过她……”
猫儿听得糊里糊涂,瞧着皇帝的模样,只怕是要寻她问一问已逝故人之事。
她已被她撒下的阎罗王的谎言弄的狼狈不堪,此时哪里敢再接下话头。
然而皇上话说到此处,却抬头定定看着她,仿佛在等她回应。
她额上一瞬间出了一层汗,只硬着头皮道:“那人,她,吉人自有天相,怕是已投了个好胎,来生要享大福……”
许久之后,上首的真龙轻声道:“她,活的极好,还生了一儿一女,夫君没有纳妾……”
她一滞,额上再次汗如浆出,立时从椅上滑下,战战兢兢跪在一旁。
皇上再静坐半晌,饮了一口茶,声音中有些疲惫:“皇后命你永居废殿,你可想出来?如若……”
她没等来他余下的话。
他只过了几息,便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