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安雨航赶紧上去拦着,这边还有很多其他病人家属,这么闹实在不好看,“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
安雨航话刚说完,便有一位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叫了一个患者的名字,然后告之其家属,病人救治无效,已经死亡。家属立刻哭成一片。
安母似乎也受到了刺激,抓着安父大哭道:“小熙要是救不回来,我怎么活啊!”
安父也顾不上妻子激动的情绪,抬头问安雨航,“你有存款没?到了这个地步,赶紧拿出来应急吧。”
安雨航看了看父母,摇摇头道:“没有,我的生活费都是你们给的,怎么可能有剩?”他的确是说了谎,家里不知道他在外面打工,自然也不知道他会有积蓄。他并不是要见死不救,只是想看看情况。说实话,他存的钱并不多,如果父母拿了钱又不信他只有这么多,那要怎么办?再或者知道了他在打工,让他提前去预付工资,又要怎么办?他们店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安父也没怀疑安雨航的话,他们每个月给安雨航多少钱,他心里是有数的,拍了拍还在哭的妻子,安父道:“你也别哭了,快点想想办法借钱吧。”
安母怒瞪着眼睛,说道:“我上哪借去?我娘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
安父顿时没了声音,手术室外只能听到安母的抽咽声。
安雨航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他外婆家什么情况他也很清楚,有时候还需要母亲来接济一下,父亲很爱母亲,所以对这件事向来是默许的。现在想从外婆家借钱,根本不可能。
“哪位是安铭熙的家属?”三小时后,主刀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问道。
“我是!”安父和安母一起迎上去。
“患者的命是保住了,不过他有两处刀伤较深,伤到了内脏,头部也被击打过,属于中度脑震荡,现在仍处于昏迷中,需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医生说道。
“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两人连声道谢,现在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安铭熙活着就好。
“应该的。患者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你们先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好。”安父松了口气,对安雨航道:“你去帮弟弟办理一下手续,我和你妈在这儿等着。”
安雨航也没说什么,接过母亲递来的钱和证件,去楼下办住院手续去了。
等安雨航办完这些手续,安铭熙已经进入重症监护室了。安雨航过去的时候,只有母亲在,没看到父亲。icu是不允许进的,母亲只能透过外面的窗子往里看。
安雨航走过去,看了一眼躺在里面,面色苍白的安铭熙,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爸呢?”
“借钱去了。”安母回道,眼睛一直专注地看着毫无生气的安铭熙。
安雨航看了看母亲,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安母摇摇头。
“他到底怎么伤的?”安雨航又问道,到现在也没人告诉他安铭熙受伤的原因,还是医生出来交代情况时,他才知道有刀伤。
安母擦了擦眼睛,说道:“小熙今天和带着他炒股的人一起吃饭,那个带他炒股的人得罪了人,人家找上门来,小熙是无辜被牵连了。”这些她是听来做笔录的警官说的。
“无辜?”安雨航皱起眉,“他不知道带他炒股的是什么人吗?”
“他还小,认人不明?”安母为安铭熙辩驳。
“你既然觉得得他小,为什么还要给他钱,让他去跟人炒股?”
“我……”安母一时语塞,但很快又道:“你这孩子帮不上弟弟就算了,怎么还指责你妈?”
“我之前也提过,让你有空多关心一下铭煕接触的是什么人,你呢?”
“小熙向来是有主意的……”
“有主意?有主意会躺在这儿?”安雨航一指icu内的安铭熙。
安母这回彻底不说话了,安雨航也没话可说,两人陷入沉默。
傍晚的时候,安父带着晚饭回来了。安雨航没问他借没借到钱,也没留下来吃饭,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回学校了。父母也没留他,一起在icu外陪着安铭熙。
回到学校,安雨航并没提家里的事。袁嘉问他去哪他,他也只出去去逛了逛街。袁嘉觉得他可能因为萧沐辞和emmy的绯闻有些吃醋,也没好意思多问。
萧沐辞晚上有应酬,两人聊了一会儿微信,安雨航就让萧沐辞去忙了。他今天也实在没什么心情说话,这样刚好。至于家里的事,安雨航是不准备跟他说的,不是怕丢脸,只是父母对萧沐辞的态度,让他觉得没必要跟萧沐辞提。
洗完澡出来,安雨航接到了母亲的打来的电话,看到来电,安雨航到走廊接了电话。
“喂,妈?”
“雨航,把你名下的房子卖了吧。”母亲直接说道。
“什么?!”安雨航的脸顿时冷下来。
“我说把房子卖了吧,好歹是钱。”母亲一字一句重复道。
“不行。”安雨航断然拒绝,“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那个破房子重要,还是你弟弟的命重要?”母亲在那边尖声问道。
安雨航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我爸和铭熙把家里的钱败光了,就开始算计起奶奶的东西来了。现在房子是我的,我难道没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有没有良心?!”母亲咬牙切齿地问道,似乎很不得掐死他。
“没钱我可以尽可能去借。但房子,我不能卖。”安雨航说道。安铭熙虽然伤得重,但不是什么大病,断然用不着卖房子,凑些钱也够用了。他实在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想到卖房子。
“好,那你去借啊!”说完,母亲就把电话挂了。
安雨航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的母亲,他的家……
次日下午,安雨航回了自己小家,他的银行卡放在家中的保险箱里,很隐蔽,也很安全。
锁上保险箱,安雨航看了看这个老房子,这原本是他想留着拆迁时用的钱,现在只能拿去给安铭熙做医药费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别再让母亲惦记这套房子就好。这是奶奶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对他来说不仅是家,更是纪念和怀念。
安雨航来到医院时,父母都在icu外坐着,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却依旧不肯离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