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来就是想问这个。”凌浅月突然开口，“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冒充灵女的？我也觉得时间应该不长，也就是最近这几次，我才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灵女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龙在天笑眯眯地看着他，很愉快的样子：“这次我是从镇妖令被彻底摧毁之后才留在这里的。但我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有几次，你跑到这里来诉说你心里的痛苦和委屈，我也是有听到的，只是那个时候，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话。”

凌浅月咬了咬唇：“之前的灵女，也是神龙族的人？或者至少，你们绝对不是敌人。”

龙在天浅笑：“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凌浅月回答，“刚才你说他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这语气，怎么都不像是在说你的敌人。”

龙在天就叹了口气：“我就说你这孩子聪明，我是真的喜欢你。”

凌浅月看他一眼，突的冷笑：“还是那句话，喜欢我你骗我这么多？”

“我没有骗你，只是瞒着你。”龙在天呵呵地笑，对他似乎格外宽容似的，“有些东西，不该你知道的，我也不能告诉你，否则只会害了你。”

凌浅月唇角微抿，突然开口：“你救过我是吗？上次我在秋水城，假扮成秋水城主，劫持了墨雪舞，却不想反被她制住，她本来就要对我用摄魂术了，我却突然被人所救，等我醒来，已经回到了醉月阁！救我的那个人，是你？”

龙在天倒是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就反问了一句：“怎见得？”

“我们已经在这里说了很久。”凌浅月回答，一直锁定他的眼睛，“我越来越觉得，你的气息我有一点点熟悉，刚才就一直在回忆，到底在何时何地感应过这种气息，然后我终于想到……”

龙在天只能点头：“好吧我承认，是我。那个时候，有些东西不能让小舞知道，更不能让你落到苍云手里，所以我必须救你。”

凌浅月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前一个原因我明白，后一个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落到沧海王手里？”

“因为他会伤害你。”龙在天的语气很温和，目光也诚挚得让人不忍心怀疑，“那个时候，苍云并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能让他伤害你。”

凌浅月扭开头，不再看他，却只是冷笑：“现在他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何况你确定那个时候救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在今天帮七煞完成任务？”

这话说得很尖锐，但谁也不能否认，那是事实。

龙在天却一点都不恼，只是温温柔柔地看着他：“若只是如此，我完全可以让你落到苍云手里，不管他怎么折磨你，我只要保住你的命就够了。”

凌浅月咬唇，不再说话。

龙在天也不介意，不过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步天突然开口：“对了！我想起一件事！要照这么说的话，那次月未央是不是也是你救的？”

那次月未央找上门来，为了逼凌落月说出穿越幽冥深渊的法子，曾对他严刑逼供，将他双手十指的所有指节全都掰断了。北堂苍云因为那一幕受到强烈的刺激，竟导致邪性发作，不但重伤了月未央，还险些一剑将月未央和凌落月一起杀死。

幸亏千钧一发之际，步天及时赶到，这才一掌劈昏了北堂苍云，救下了落月。可就在他即将杀死月未央之时，却有一个神秘的高手把月未央救走了。当时他们还猜测，那是月未央的同谋。

龙在天笑眯眯地点头：“是我，为了最后的任务，月未央也不能死。”

步天沉默片刻，由衷地感慨：“师父，你这个局布的好远啊！”

龙在天叹气：“事关整个虞渊大陆的生死存亡，我没法不远。”

“不过我现在在想……”步天摸着下巴，一副凝神思索的样子，“你不是说我们身边都有神龙族的人守护吗？我身边的人会是哪一个？”

不只是他，七煞们都挺好奇的。

龙在天很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不用想，你们不会知道的。他一般是你们身边最不起眼的人，可能是浇花做饭的，也可能是看门守院的，总之你们绝对想不到。”

那就不想了。

北堂苍云看了看大家，没发现有人要说话才开口：“都问完了？该我了。师父，照这么看起来，我身边的人就是你。”

“嗯。”龙在天答应了一声，“上一代七煞之一就是你父皇，你是他的第一个儿子，结果就继承了镇妖令，还是七煞之首，所以我就奉命守在你身边。”

北堂苍云似笑非笑：“以师父的身份守在我身边，还是以大祭司的身份？”

龙在天笑的不行，也不再否认：“得，怪我多嘴，刚才不小心露了馅儿。”

众人自是万分讶异，不过今天听到的离奇事实在太多，比较起来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各自消化消化就是。

墨雪舞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当然不惊讶，只是有些好奇：“师父哪里露了馅儿？”

北堂苍云哼了一声：“很久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心里烦，就去找大祭司聊天，问了他一些问题，结果他就说，我不是找他聊天，是拿他当万事通了……”

墨雪舞恍然：“刚才我问你狐族为什么有邪性，你说我怎么也拿你当万事通……哈哈哈！你这个馅儿露的好大呀！”

龙在天摆了摆手，一点都不在意：“无所谓，反正不露馅，我也打算公开这个秘密了。何况不管以什么身份，我都一直守在你身边就是了。当然，后来你有了足够的能力自保，再后来有步天在你身边，我就不必那么步步跟随了。说实话，有步天守着你，比我亲自守着你还让我放心。”

北堂苍云给了步天一个极为温暖的眼神，又转回头看着他：“我就是要说这个：既然你的任务是守护我，那我在甯州城被墨天渊的覆雨翻云诀所伤，差点一命呜呼的时候，你在吗？当然我不是指责你，我是说万一我死了……”

龙在天微笑，眸子里别有深意：“你也说了，你是‘差点’一命呜呼。”

北堂苍云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差的这一点，就是你？也就是说，当时你若是不在，我就死在墨天渊手里了？”

龙在天点了点头，笑容依然显得幽深：“对，是我。当时你被墨天渊打趴下，他本来立刻就要杀了你。最关键的时刻，你拼尽所有的力气点中了他的罩门，将他重创，这才保住了性命。但那个时候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助了你一臂之力，你是点不中他的。”

北堂苍云意外极了，同时也更加不解：“既然你在，为什么不阻止墨天渊对墨家军动手？那一万墨家军其实是不用死的，对吗？”

“不对。”龙在天摇头，同时叹了口气，满是惋惜，“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你，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跟墨天渊打得你死我活，幸亏我还来得及助你重创了墨天渊。苏如玉等人立刻护着你去找凤无极，我虽然修为比较高，医术却不甚精通，也盼着凤无极能救你。但你受伤太重，尤其是内伤，苏如玉他们根本就帮不了你，如果不是我一路跟着，并悄悄用内力帮你疗伤，你见不到凤无极就会一命呜呼。所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北堂苍云轻轻吐出一口气：“明白。墨天渊发现我逃走了，为了泄愤才杀了那一万墨家军。而那个时候，你已经跟我一起离开，好帮我疗伤，否则我就会死。如此一来，你当然没办法救他们。”

龙在天微微苦笑：“是的，我必须先救你。你若是死了，先不说对付狐族，至少那水潭里的毒素就会外泄，虞渊大陆所有人都将死于非命，这就注定我只能先救你。”

北堂苍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甯州城那冲天的大火，又浮现出了一万墨家军堆积如山的尸体，气息立刻一窒，跟着缓缓点头：“只能说是天意吧，是他们……命该如此。

龙在天也不愿再想这些，便故意笑了笑：“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了，虽然从你艺成离开我之后，一直没有再见到过我，但我经常能看到你，我守着你呢！”

最后几个字让北堂苍云心里泛起了一股奇异的暖流，嘴角也因此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却又温暖的微笑：“我若早知道你守着我，该有多开心。不过既然你是大祭司，我想问你，为什么说母后是妖杀星，又为什么说她这个妖杀星跟别的妖杀星不同，所以她不用死，但也不能再做皇后？”

龙在天也不意外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摸了摸鼻子，他居然很有些不好意思：“啊，这个……算我对不起你母后，因为我那是赤裸裸的诬陷，她根本不是妖杀星。”

众人：“……”

“你说什么？”北堂苍云的定力其实很不错，可是这会儿，他却差点蹦起来，“母后不是妖杀星？你……为什么？”

“因为你，也因为你父皇和母后。”龙在天回答，“如果我不将你们mǔ_zǐ和你父皇分开，你们三个恐怕谁都别想活。”

北堂苍云定了定神，表示自己做好了接受任何惊天秘密的准备：“你可以从头说，或者解释得清楚一点，不然我可能听不懂。”

龙在天咬了咬唇，似乎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从头说吧。你母后云羽蝶本是天浮国的公主，曾因一次意外失踪了三年，后来虽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却完全不记得那三年的事情。所以她也不知道，你体内的邪性就是由此而来……”

“什么？”

这次已经不只是北堂苍云一个人，所有七煞，加上凌落月都忍不住齐声惊呼，震得龙在天都缩了缩脖子，暂时停了下来。也是，这么堪称石破天惊的消息，他们的反应很正常。

北堂苍云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的意思是，你完全知道那三年发生了什么，知道母后跟谁在一起，也知道她……在我之前生下的孩子是谁？”

他并不是云羽蝶的第一个孩子，云羽蝶回到天浮国皇宫之后，太医给她做过检查，发现她不但已经不是完璧，甚至还曾经怀孕生子！但是很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