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他双手受的本来就只是皮肉之伤,再加上这几天来步子棠为他用上最好的伤药,伤处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红色痕迹。
看着他双手上未褪的粉红色伤痕,拓跋虎魂本来想伸手抚摸,左手伸到半空,夏玉言的肩头已抖了一抖。
拓跋虎魂看见了,忽然想起几天前他说过的狠话,指尖一僵,又收回来,眉角一挑,冷着低沉的嗓子说:你放心我暂时没有逼死你的兴趣,别将我拓跋虎魂看得太低,我若要再对你做什么,也必要你甘心情愿
言下之意,竟是狂妄至极,夏玉言听到他的话,虽觉可笑,但同时亦稍觉安心,既然拓跋虎魂要他甘心情愿的顺从,那在短期内应该就不会对他用强了。
两人各怀心思,气氛随之凝滞,半晌后,夏玉言抿着唇,把拿着汤匙的手举得更高。
拓跋虎魂合作地张开口,把饭菜一口一口的吃光了,眼睛却不时向夏玉言身上飘去。他坐在床头,背后靠着半旧的青色撒花软垫,被子只盖到腰际,露出赤裸的上身,雪白的肌肤上散步着未散的瘀伤,肩头圆润,没有束起的长发沿着修长的脖子散落,尖尖的发尾在两颗淡粉红色的珠子旁边飘摇。美景如画,拓跋虎魂自然管不住一双眼睛,不单止他,夏玉言亦显得心不在焉,凤眼穿过寝室中唯一的一扇小小木窗不住向外面盼去。
窗外,秋风飒飒,金桂飘香,几匹马被绑在桂花树下,垂头吃草。
温和的眸子不知不觉地明亮起来,写满期待。拓跋虎魂察觉到他的神色,一抹精光在眼中飞快闪过。
玉言,早隔日早上,夏玉言醒过来,刚抹过脸,步子棠就兴冲冲地走进来,你看我拿了什么给你
是看着他手上拿着的衣饰,夏玉言眯起眼,一个令他怀疑又不敢置信的念头在脑海中冉冉升起。
你喜欢哪一件步子棠玉脸含笑,将衣物一件件展开。
夏玉言满心疑惑,只说:都很好看。
那就由我为你做主吧步子棠挑出一件圆领青底,左右开衩,缘以银边的长袍,对夏玉言说:我帮你穿上吧。
子棠这些衣服夏玉言迟疑,当初,拓跋虎魂为了狎玩他,将他的衣服都脱光,把他丢在床上,令他只能以棉被蔽身,这件事固然令他羞耻,步子棠为人温柔,看不过眼想要帮他,他固然高兴,但若为此而连累步子棠,他实在心中不安。
玉言,你误会了步子棠看见他的脸色,立刻就明白过来,吃吃地笑了两声,说:这些衣服是大哥吩咐我拿进来的,他嫌你本来的衣服衣料不好,昨天,特意骑快马赶到城中买这新衣服回来。
他夏玉言更不可置信了,眸子瞪得浑圆。
对就是他步子棠肯定地点点头,伸手扶着夏玉言坐在床边,先拿过雪白的亵衣为他穿上。
请让我自己穿。夏玉言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拒绝步子棠的帮忙。他双腿虽然不能动,但双手可以,穿衣服这种小事,他应付得了。
那好吧若有问题就叫我。步子棠不放心地嘱咐一声,当下转身,背对着他,伫立一旁。
夏玉言先把亵衣亵裤穿好,接着罩上长袍,只有弯身套上鞋袜的时候,显得有点儿狼狈,但很快就成功了。
得知他穿着整齐后,步子棠才回过头来。
总觉得好像差点什么沉吟着,围着夏玉言走了一圈,他醒悟过来,伸手把夏玉言的长发在头顶盘起,将插着自己发髻的银钗抽出来,横贯其中。
这样就好看多了。满意地点点头,外面就传来拓跋虎魂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四弟,好了吗
早就好了大哥,你快进来看看玉言穿上你挑选的衣裳,就像个翩翩公子我现在才知道,大哥的眼光到底有多好
步子棠高声说着,拓跋虎魂已迫不及待地走进来,见到坐在床边的夏玉言时,脚步一顿。
那确是好看
色泽淡雅的长袍合身地穿在修长的身子上,乌亮的发丝中银钗斜插,形成一个松散的发髻,长发伏贴地随着白皙的脸颊泄下,五官虽非绝美,却满溢文人的秀气,还有,最令拓跋虎魂心动的温柔。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夏玉言,青绿的眼瞳内光芒熠熠,炙热如火,夏玉言不由得红着脸,把头别过一旁。拓跋虎魂察觉了忙不迭收敛心神,端出冷静的神色,伸出手,对夏玉言说:今天天气很好,想不想到外面去
他的提议,对一个已经被困多天的人面言,实在是极大的诱惑,夏玉言不由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他伸出的一双手。
到外面去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若不先握上他的手,根本无法达成。
夏玉言轻轻地扬起眼,打量站在他眼前的拓跋虎魂,他长得很高大,身材健硕得即使在衣服的包裹下亦能清楚看见肌肉的纹理,他长得亦很英挺,五官锋利,唇明显太薄,薄得令人想起利剑的锋刀。
他在笑,微微地勾起唇角,装出友善的笑容,但是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眼却早已将他出卖,青绿的眼瞳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锐气与傲慢那是胜券在握的眼神。
外面有蓝天白云,有清爽的秋风,还有金黄的桂花飘香,这样的诱惑有谁能够抗拒得了喉头上下咽动着,夏玉言缓慢地把右手伸出去即使不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至少,请让他呼吸一口自由的气息。
看着他的手缓缓举起,拓跋虎魂的唇角勾得更高,亦笑得更得意了。要他屈服,不过如此
白皙的指尖在碰到拓跋虎魂的手掌前,忽然抖一抖,之后,飞快地向后缩起来。
你看见他的动作,拓跋虎魂霎时怔忡。
夏玉言没有说话,只把头偏向一旁,看着墙壁,牙齿紧紧咬着唇。可耻若非看到拓跋虎魂那抹自以为是的笑容,他已经屈服了。暗暗责备自己的同时,牙齿将唇咬得更紧,唇瓣白透,一点血丝渗出来。
别咬拓跋虎魂眉头一皱,伸手便去捏他的下巴,夏玉言反射性地扬手,啪的一声,恰恰打中他的手背。
拓跋虎魂的脸色登时沉下,左手攥成拳头,指骨响个不停,步子棠见势头不对,忙不迭踏前两步,从旁把他拉住,大哥,玉言只是一时不小心,你别怪他
哼拓跋虎魂不语,一双虎目冷冷地瞪着夏玉言,步子棠只得转向夏玉言说:玉言,大哥只是一番好意,你快向他道歉吧
虎日熠熠、寒光似箭,夏玉言明明已经怕得浑身颤抖,偏偏紧咬着唇,半个字也不肯吐出来。
瞪着他半晌,拓跋虎魂的火气反而渐渐地收敛下来,这人看似软弱,其实倔强。他不是早已经领教过吗亦正因如此,征服的欲望才更加高涨。
勾唇冷笑,拓跋虎魂转身便走,临行前,对步子棠说:四弟,把轮椅推进来,让他出去舒口气。
见他转身,夏玉言绷紧的神经倏然松懈,身子酥软下来,这才察觉到冷汗已湿透肩背,正想伸手去抹,就听见拓跋虎魂的话。他登时一怔,抬起头来,却见拓跋虎魂远远走去了。
步子棠牵起他的手,为他高兴,夏玉言却笑不出来,心里只想起一句俗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无论拓跋虎魂立心为何,能够到屋外舒展筋骨,到底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夏玉言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灿烂如花初绽,却不知这一笑早已落入驻足窗外窥视的拓跋虎魂眼中,他同样笑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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