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虚弱地靠在墙上,眼神有些涣散。
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于是,他蹲了下来,凑近她的身边看了看,她的全身,又是遍体鳞伤。
他是个jūn_rén,并不怕伤口血迹,只是这一刻,他的内心,有点疼。但是他非要告诉自己,他心疼的并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而是曾经也在牢里无助的另外一个。
白瑾霜看着他内疚的眼神,心里一阵冷笑。
“伤得挺重的。”他终于开口。
她笑着说道,“督军久经沙场,妾身这点小伤,应该入不了督军的法眼吧。妾身还没死,谢督军。”
萧倾陌真是服了这个倔强的女人。她总能说一些让人想生气又不能生气的话。
他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想了一会,才轻声说道,“也是,没死就好。你还是赢了。”
“督军也没有输。督军才是大赢家。”她的眼里,有些挑衅的意味。
“我赢了?我一下子输了妻子孩子,还有一个小妾。我怎么是赢家?”他故意问道。
白瑾霜面无表情地回答,“没了妻儿,督军也就没了不光彩的帽子。”
“白瑾霜,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他扣着她的下颌,幽幽问道。
白瑾霜目光深远,“督军,无论我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出卖督军的。我在血书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萧倾陌不屑问道。
“这三天,冯文辉每天都来审讯我,虐打我。我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督军,我要是想说,一早就说了。”她淡淡说道。
他看看她,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安田那里?”
“因为冯娇蓉会去。我本来是想拿到冯娇蓉私会情郎的证据。没想到,竟然无意知道了更多的秘密。”
“继续说。”
“冯娇蓉和安田说,她现在肚子里,是他的骨肉,不是督军您的。”白瑾霜的嘴角有一丝嘲讽,“冯娇蓉还说,督军您,其实什么都知道。督军您真是大爱啊。”
萧倾陌眯着眼眸,继续扣着的她的下颌,还不自觉加重了他的力道。
白瑾霜没有觉得疼了,因为她身上其它的伤口更疼。
“你还知道什么?说来听听?”他表情却冷静得吓人。
“其它的,妾身不知道,也不敢知道……”白瑾霜说到这里,重重地咳了咳,“只不过,督军是一位战功赫赫的铁血jūn_rén。枪法自然是精准的,百步穿杨,应该不是难事吧?”
萧倾陌深邃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白瑾霜,你在挑战我的耐心。我现在把你杀了,也不会有人说半句,只会说我大义。”
“督军您不会杀我的。您想要杀我,根本就不用来看我,只需要等着冯文辉把我折磨至死就好了。”白瑾霜幽幽说道。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不知道,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督军的身边,总需要一个好用的女人。妾身就是那个最合适的女人。”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自作聪明?”萧倾陌声音低沉。
白瑾霜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挑衅,“就算霜儿多聪明,也在督军的操控之中。”
萧倾陌冷冷说道,“你等着吧,也许我会来救你。也许就像你说的,等着冯文辉把你折磨死。”
白瑾霜闭了闭眼睛,“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督军了。我相信督军,会来救我的。”
萧倾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督军。”白瑾霜又喊了一声。
“又怎么了?”萧倾陌皱了皱眉。
“我的大师姐颜若浓,是冯元帅的九姨太。据说当年,颜若浓芳名远播,除了我师父杜逸衡,还有一位青年才俊,也对她趋之若鹜。可惜,那位才俊,孝义难全,到最后也不能迎娶师姐。一直遗憾至今。”
孝义难全?白瑾霜指的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萧倾陌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白瑾霜看着萧倾陌伟岸笔挺的身影越走越远,心里百感交集。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愿不愿意救她了。因为要救她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倾陌离开了牢房,他一边踱步,内心却一直挣扎着。白瑾霜死到临头,头脑还是那么清晰,意志也很坚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属难得。他的确很欣赏。
但是,他救白瑾霜,就要得罪冯文辉,甚至是冯国棠,还有上面的人。这不是他现在该有的举动。他现在,需要隐忍。
他一边斟酌,一边往前走着,突然看到一对小夫妻走在前面。丈夫背着妻子,妻子用手帕帮他擦汗。他们的脸上,一脸幸福。
他紧了紧拳,他有点羡慕他们。
为什么,他娶了三个女人,到最后连一点幸福都得不到?他也是人,他不是一个工具。难道他就只能是满脑算计,不能享有一丝温情?
他突然想任性妄为一次。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自己的车前,有手下在车旁候着。
“半天之内,给我查清冯家九姨太和冯文辉之间的事。不容有误。”他语气坚定,丝毫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