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浴撇嘴嘲他。
“人活着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图两件事儿嘛,吃饭和睡觉。”眼里桃花灿灿继续道:“人活得好不好无非就是吃得好不好和睡得好不好。关键是和谁吃,和谁睡。”
确实。
人歪理不歪。
苏面当然要来通恴兴,檐下黑匾金字分外耀眼,食客入内由小二引座,堂中飘来甜香味儿,自从回到江南,今日还是第一次来吃苏式面。
贺场选了半天也不知道选哪个,姹紫嫣红的木牌上刻的名菜太多,时令样式太多,浇头太多,哪个都想尝尝,哪个都想试试。
温浴还是喜欢那老叁样,爆鳝面、素鸡、白灼青菜。
原本她是不爱甜食的,那年外祖母带她来通恴兴,给她点了碗白汤面底,外加枫镇大肉、清虾仁、黄金排、油焖茭白、炒什锦,叁荤两素,喝口汤,吃口就了姜丝的面,再一口浇头一口肉,外祖母说这便是外祖父最喜欢的味道了。
两碗宽汤爆鳝面端上来,细软面条被卷成一板线股,一旁的小碟里盛着鳝段,条条挨裹深红的汤底,贺场倒出浇头搅开线面,唱戏靠腔,下面靠汤,这一口果然鲜香甜润,与他老家的硬面不同,厚度不同,口感也不同,鳝片甜香,入口酥烂。
温浴细嚼过一缕软面刚咽下,甜鳝还没吃到,一股酸水冲到喉咙险些要喷出,她扯过绢帕捂住口鼻,只听到太阳穴“嗡”地一声,密密麻麻的虫蚁在她颅顶敲锣打鼓,千军万马在她胃里翻搅奔腾。
贺场注意到她的举动,撂下筷箸抚她背脊:“娇娇怎么了?”
有点难受,有点恶心,有点反胃,有点想吐。
贺场在帮她顺气,那一股酸水惹地她眼眶上都激出了泪珠,温浴说不上来话,好似有什么在胃里翻江倒海,又好似有什么烧刮着她的心口。
他扶她坐到自己腿上,怀里的娇娇皱眉哼唧,一双杏眼半睁半闭,鼻腔哼出热烫气息都扑到他的手臂上。贺场从未如此慌乱过,不敢想是否吃食里被下了毒,冲着雅阁外侯着的安贵大喊:“请郎中!快去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