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成推回去:“别,老傅,今天实在是临时有事,你知道现在在一线干活也难……改天吧你到我那坐坐也行!”
他习惯了这种给钱救助的俯视式同情,起初来时要说的话也都说不出口了。步子不灵但走得也快,幸好这楼有电梯,他朝傅大壮摆摆手就进了电梯里。
每逢过节最热闹的地方当然是饭店,鸟岛的清苑会所也如此,当然,现在这家会所早换了名字——聚雅堂。
顾明成没有预约上不了岛,只能掏出警察证件给摆渡船夫看,那人还挺精明,拿着顾明成的证件反复看了好几遍,半信半疑地才把人送到河对面去。
聚雅堂老板不在家,只有值班经理在,里里外外早换了一批人,顾明成想打听的事没人知晓,而且聚雅堂也从来没见过像顾明成这种戴着义肢的警察来办过案,值班经理的耐心早就磨光了,又不好发火,只能一而再地敷衍:“我说警察同志,半年前的客人记录我们调去是需要得到经理批准的,就算我想帮你,也没用,我又没法进到经理的电脑里找东西……”
“我只是想问问现在沈局那间包房前身客人是不是一个老太太……有没有人见过这个老太太?”
值班经理刚要说没有,旁边柜台的一个服务员忽然说话了:“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是张老太太吧?”
值班经理瞪她一眼,仿佛嫌话多,但这会儿也不好再说不知道,就指了一下那服务员冲顾明成说:“她是老员工,要是她不知道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顾明成目光转向那个服务员问:“那你见过那个老太太本人吗?”
“没有哎……谁都没有见过,我们那时候还说是个挺神秘的有钱老太太。”
“那你怎么判断是个老太太?”
“因为她登记的时候说好像六十多岁了吧……”
“她本人来登的记?”
“不是哎,我记得是电话,就连付费也是电子转账,真人好像没人见过……不过当时因为名字里有个生僻字,所以我有点印象。”
“她叫什么名?”
服务员说出了那个名字,顾明成点点头,刚要转身走,忽然又回头问,你们以前那种老式大理石的烟灰缸,是不是每个房间都一样?
“是啊,怎么了?”
顾明成没回答,直接走出去了。
王坚的电话没打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打回来,喝得醉醺醺,在听筒里跟顾明成唠叨了几个饭局,顾明成没心情陪聊,只好打断问:“叶向东的案子你还有备份吗?我想再看看……”
“什么?”王坚似乎没听清,甚至可能是一种纳闷。
顾明成又重复一遍,王坚说:“你这是又想到了哪一出?难道你还在怀疑许景琛不是凶手?”
语气有点戏谑,但顾明成没有笑,反而很严肃:“不好说,我记得当时你跟我说,他刚被讯问的时候还说叶向东是摔死的,而测谎测试他竟然通过了,也就是说他可能只知道叶向东死了,但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许景琛只看到了叶向东摔死的样子,但是不知道叶向东脑袋上有致命伤,也许许景琛压根就不会知道,因为他没有……”
“喂喂!你这是干嘛?还真怀疑上我们的证据和判断了?姓许的可是后来自己亲口承认了!”
“他承不承认都死定了,而且承认了还能少受点苦,里外有帮衬,在最后铤而走险说不定还能逃跑,你想想许景琛什么人,他就是个地痞混子啊!别说他有没有那个必要杀叶向东,就说他真想杀人,真要用那么隐秘的手段吗?大火都能放,他又有职权,何必搞那么麻烦呢?”
“怎么?这时候了,你还想翻案?那么你的理论是什么?”
这一句带着点冷讽的口气让顾明成僵在原地,如果翻案意味着从检察院到法院再到警察局都要承认自己判错案了,不仅如此,涉及如老沈、王坚、石队等人的表彰、升迁和利益全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谁愿意看到这一步?而现在别说死无对证,就算人还在,那么如果许景琛不是杀害叶向东的凶手,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你听我说,我怀疑有第二个人进入过现场……很可能是叶向东前妻的亲友来复仇或是其他什么人,因为那个老太太,就是那个在叶向东楼下的客人,她登记的名字用的就是叶向东前妻的名字!而凶器很可能是楼下那间房的烟灰缸,但是当时谁也没有去查一楼房间,因为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相同的烟灰缸,我们误以为叶向东房间的烟灰缸就是凶器,但这个烟灰缸根本没指纹!而真正的凶器之所以消失不见是因为它可能还有其他用途……”
“什么用途?”
“你知道卫生间窗外有条河……”
“你是说有人把东西沉进去了?可是沉了什么呢?”
“可能是一些能指认凶手的东西。”
听筒对方沉默了一会,又说:“好吧,这都是你的臆想,就说这个登记的名字,也许只是个巧合,你别忘了,人和人之间重名的几率也很大。”
“生僻字都一样正常吗?”
“为什么不呢?”
顾明成没说话,王坚继续说:“老顾,我知道你自从腿坏了在区派出所当个片警就挺没存在感的,你当然也不是像我这种重名利爱虚荣的人,但是你也想得到别人的肯定,能力上的智商上的,这些我懂我都懂,可是这案子就算了,你知道,打黑除恶是今年主题,抓的都是典型,这个案子出在刀刃上,我们要的就是办大案……我这么说你懂不懂?如果别的案子还好说,这案子,你放手吧。”
说完,他再没多余的话,直接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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