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皆从欺瞒开始,当朱宴给老韩打电话说朱母想外孙,今晚会带孩子去娘家吃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得到老韩的原谅了。
但当她回头,看见韩诺冬领着韩天佑在商场游戏区玩疯了的时候,又觉得心中暖意浓浓,假使她真受万人唾弃诅咒,再遭上帝责罚,受尽十八层地狱折磨,她也觉得值了,因为他们三个人的团聚来得太迟,而这能聚的时间又太短暂。
大的带小的打地鼠,韩诺冬一边拍一边笑:“你看,天佑,这么玩,看我厉不厉害!”
小的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交叉双臂,拧着眉毛说:“你好幼稚!”
“嗯?小崽子,竟敢说你老爸幼稚!”韩诺冬把他抱起来,举得高又要去亲,亲也亲不够,整个脸埋在他身上,用下巴拱他逗他,好像就不知道该怎么喜欢好了。韩天佑咯咯笑起来,攀着他脖子求饶:“大侠饶命!”
“叫爸爸。”
“爸爸……”
不知是小孩子太容易哄,还是真因为血缘关系,韩诺冬同韩天佑呆了一个晚上,吃喝玩乐各陪一遍,韩天佑就稀里糊涂地一会儿哥哥一会儿爸爸地乱叫,最后,韩诺冬直接把他架脖子上:“咱天佑长这么高好不好?看看能不能够到天花板……”
韩天佑伸着小手真要去够,朱宴担心安全,忙说:“赶快把他放下来吧,等会儿仰过去再摔着。”
“放心,我儿子我有数。”韩诺冬虽那么说,但还是蹲下去,让孩子下来,顺势又搂紧他亲他,见他脖子里挂着根红绳,抽出来看,竟是多年前他送给朱宴的结婚贺礼——那只刻着“长乐欢喜”的玉坠子。
韩诺冬抬头看朱宴,朱宴抢过玉坠塞回去,不自然说:“那天他翻出来非要戴,我看链子都旧了,就换了根红绳给他戴着玩。”
韩天佑在旁急忙解释:“这是我的法宝,我拿这个可以练功!”
韩诺冬笑了,捏捏韩天佑的脸:“不错,这个就是爸爸给你练功的护身符!”
朱宴想把玉坠摘了,可韩天佑不干,护着脖子:“你干嘛呀!”
韩诺冬把他护在臂里,笑着看朱宴气急败坏的脸说:“没听见儿子要练武功,我以后还得传授他降龙十八掌呢……”
朱宴懒得听他胡扯,回头要走,韩诺冬跟过去,搂住她肩膀,丝毫不忌讳旁边的小孩,凑到她脸蛋上就啄一口:“老婆别生气了,回头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项链。”
朱宴使劲儿推他,慌张地瞥旁边的韩天佑,小孩子看着他们两个,脸上确实出现困惑之色。
“你哥哥跟我闹着玩呢,回去不要多说。”
韩诺冬冲天佑挤挤眼睛:“他个小机灵鬼儿才不傻呢!不过,就算说了又怎样,你以为老韩不知道?说不定你给他打电话说第一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他不阻拦也是想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罢了。”
朱宴不爱听了,扭过身子说:“韩诺冬,请你明白,我和他是合法夫妻,你才是第三者。”
“你不觉得现在他更像第三者吗?”韩诺冬又去牵韩天佑的手:“走,爸爸带你去玩海洋球!”
朱宴越听这声“爸爸”越觉刺耳,真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理解这里的关系,不过韩柏辛真会像韩诺冬所说的早就洞悉一切了吗?朱宴心里隐隐不安。
当年知子莫过父,如今知父也莫过子,韩柏辛呢,确实猜到了,但今天项目的事情也是一桩接桩拖得他也要晚回,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吧。反正有个孩子在场,他们总还要收敛,而且,再怎么说两儿皆是他的骨血,他到了这个岁数,只能劝自己,该看淡则看淡,看不淡也没办法。
韩柏辛常常想,这一个“家”字真难写,有房有产,也不见得是个家,家还得有人,有热乎气儿,有感情,得有儿有孙,还要有个女人,哪怕骂狠话打翻天第二天还得照样一起围桌喝粥。谁也逃不出亲情之蛊。他没心思折腾,只求面上能过去就算了,说不定,将来韩诺冬结了婚再有了孩子,可能对这头的这个也就淡了。
他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黑,点开灯也是清冷空荡,他没吃饭,自己下厨房煮了点面吃了,看了一眼时钟,计算孩子们离家的时间,他手里摆弄电话,不知是要打出去还是算了。
犹豫半天,他把电话放下,开了电视,轮番乱拨,眼花缭乱,什么也没看进去,闭上眼了,脑袋又热闹了,一会儿是项目的事一会儿是家里的事,恍惚间又觉得朱宴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韩诺冬,他想问话,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急得团团转,一睁眼,朱宴正在旁边蹑手蹑脚地给他盖一条毛绒毯,见他醒了,坐到他手边问:“睡着了?”
韩柏辛也一时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醒了,想问韩诺冬是否也跟着回来了,可又想起他是不该知道他们私自约会这事的,便只能嗯了一声:“打了个盹儿,天佑呢?”
“睡了,抱回屋了。”
韩柏辛哦了一声,眉毛又蹙紧问朱母身体冷暖,他不露声色地看朱宴眼中闪过一道阴影,又迅速遮掩:“她啊,还是老样子,腰不好。”
“你弟弟快放暑假回来了吧?”
“嗯。回来了腰腿就没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