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宴打断:“不,我会跟他说我爱上别人了,要跟他离婚。”
韩诺冬咬住后齿道:“可你想要孩子,我知道你想。”
“但不是和你的,诺冬,你还是个孩子。”
韩诺冬不由地握紧手,箍疼了她的胳膊,但她没说话,两个人就在虚光里看着,她觉得韩诺冬的眼睛就像一把刀,扎得她眼疼,心也疼,眼泪就簌簌往下掉,韩诺冬一字一句地说:“朱宴,你休想离开我。
朱宴抽着肩膀说:“诺冬,虽然你犯了错,但是我不能让这错毁了你的家庭,毁了你的前途,你还小,只是一时冲动,等你念了大学入了社会,想法就完全不同,你不可能……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
“那你呢?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你圣母吗?”
“我毕竟知道自己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能承担什么……”
“别蠢了,宴宴,你觉得你能承担,可最后最受伤的是你,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是你的错,老韩会恨你,你家人也会怪你,你那些同事朋友,都会说三道四,结果你堕了胎把我这个懦夫保护起来,然后我出国念大学、过着光鲜的生活,像个阔公子似的玩女孩,交朋友……你就高兴了?你离了两次婚再嫁要多难?要孩子就更难了,难道你要孤独终老吗?呵呵,宴宴,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那你真低估了我!”
朱宴抬起头看他,忽然觉得这少年不是她认识的少年了,或许一直以来,她都把他当成个孩子,可他一直都不是,他早就看穿人的把戏和伎俩,也早看穿她再嫁的目的和心里的邪念,他只是用少年的样子假装,骗她同他一起堕落罢了。
朱宴彻底败了,捧面哭:“那你是要我死吗?我死了是不是就都好了?”
“你死我也死!不行我们一起死!”
韩诺冬张臂抱住她,重重吸她的头发,半晌说道:“你听着,你今天情绪不好,你回你妈那去,这里一切交给我,明天我去找你,陪你去医院,行吗,答应我。”
他吻她,一遍遍吻她头发、脸颊,把她的眼泪都吻干净了,她还是哭,朱宴觉得,她才像个孩子,嘤嘤祈求别人垂爱。
但她此刻确也没有后路,她什么都做不了,办不到,软弱让她只能搭在韩诺冬肩膀抽泣:“答应我,别伤害你爸,他身体没表面那么好,工作的事已经让他很烦恼了……”
韩诺冬真想骂,你他妈这时候还想他!
可他终还是忍回去,不住安慰她,又让她喝了些粥,便立刻打车送她回朱母那。
再回来,韩柏辛已经在家了,人虽喝了点酒但很清醒,见韩诺冬进门,竖起眉毛问:“你怎么一身烟味?”
“在网吧待了会儿……”
韩柏辛现在没心情理她,只一遍遍给朱宴打电话,可还是关机,他不免思忖,难道是因他不顾她赴宴而生气了?
正想着,韩诺冬说:“爸,我想跟你谈谈。”
韩诺冬很少叫他爸,多数时候叫他老韩,韩柏辛警觉抬头:“怎么了?你说。”
韩诺冬抬起眼睛,眉梢微挑,眼睛里似乎还带了点兴奋的戏谑,好像是要等某个宣判命运的时刻降临。
他缓缓启唇,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晰,口气也冷静,甚至还有些轻松。
话音落尽,韩柏辛立在原地没动,眯着眼看韩诺冬,忽然觉得这孩子有点面目全非,尽管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像父亲,可韩柏辛却从某个瞬间看见了他母亲的轮廓。
“你在报复我?”
韩诺冬没说话。
“你在报复我们对不对?揍你弟报复你妈,搞我的老婆来报复我?韩诺冬,你除了欺负小孩和女人还有什么本事?”韩柏辛的声音很轻,踱步走到韩诺冬跟前,二人个子都高,齐肩平视,但韩柏辛还是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领子,一拳把他掀翻到地。
韩诺冬鼻子和嘴唇都出血了,红滟滟渗在牙齿上,牙齿一片血红,他黑睛却雪亮,咧嘴竟笑起来。
韩柏辛抄起茶几的书就往他身上砸,不解气,索性扯掉自己铜扣牛皮质的皮带,仰臂就往韩诺冬身上抽,韩诺冬不躲,在地上翻滚着让他打,不叫一声,由着那皮带一下下落在身上,火辣辣炸开皮肤,很快,他浑身血印,脸也肿起一片。
韩柏辛一直沉默,狠狠挥舞手臂,直到皮带断开,索性上去揪住韩诺冬的头发左右开弓,打得实在累了,韩柏辛从地上站起来,活动手腕筋骨,再整整领子,抹掉溅在脸上的一抹血渍,喘息道:“你以为我才知道吗?你小子做什么我不知道?你恨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是厉害吗?起来啊,打我啊,你看看咱俩到底谁是老子!”
韩诺冬起不来了,在地上哼哼,韩柏辛上去就一脚:“废物!”
“你听着,今天晚上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你妈那去,我明天就去找中介的人,你也别考什么雅思了,澳洲野鸡大学那么多,随便找一所预科先去念着,以后都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韩诺冬说不出话来了。
韩柏辛斜睨,就像地上那团是只被踩黏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