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过来,匡语湉不是不怕的,她攥紧手指,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宁凛的衣摆,猝然惊醒。
她一语不发,整个人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挡在宁凛的面前。她不想让他受伤,她疼就疼了,他已经这样了,再让他去受皮肉之苦,不如直接拿刀子捅她算了。
“宁凛,你先走。”
她战战兢兢的,不敢动上分毫,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宁凛撑着地面站起来,头发被风吹得狂乱,他按着匡语湉的肩,把她往自己身后带。
“你真拿我当鸡崽了?”他回头冲她笑笑,推她站到树下,将她格挡在自己和树的中间。
“好好在这儿呆着,不要乱动。”
朱函见状,笑容淡了些,冷冷地哼了声,不屑道:“真矫情。”
一青年转头问她:“函姐,还打吗?”
朱函无语地翻白眼,“就一残废有什么好怕的,打啊!”
那几个男的抡着棍子就上了,宁凛看着他们,忽然笑了,这笑容说不出的自信。
“一群傻逼。”
真傻逼。
他宁凛打群架的时候,他们还在读小学吧。
少了一只手又怎么样,他手底下过过的人命,随便哪个拳头都比他们硬。
他们还小,有的道理还不明白。
这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斗兽场,谁命硬,谁称王。
“哎,好像有人在打架?天哪,有人打人——”
“会不会出人命,好像有个没手臂的!”
“你别过去,管这些干嘛,咱报警就得了。快,手机给我……”
……
“你别说,这断臂的哥们挺狠啊。”
旁人碎碎细语,一群人打得红了眼睛,本来只是为了给个教训,到最后骨子里的血性和胜负欲被激发,不管不顾拳拳到肉,就为尽个兴争口气。
胜负很快一锤定音。
平头青年被宁凛单手别住双腕,他一脚踩在这人的脚踝上,迫使他重重跪地。平头青年疼得龇牙咧嘴,眼珠子迷了沙尘,满脸泪水。
“操,这残废是个练家子!”
远处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宁凛将手下人手臂拧得几乎变形,在他们身边,匡语湉握着根棍子,死死压制住朱函后颈最脆弱的那块地方,把她整个人压在地上。
她使了大力,手臂上都鼓胀出肌肉块,眼角余光瞄到宁凛的身影,他看起来好轻松,一个人打四五个仿佛完全不费劲。
手起棍落,打得酣畅淋漓。
匡语湉第一次觉得,宁凛原来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弱。
他和“羸弱”、“颓废”、“泯然”这一类的词汇没有一点点关系。
他的专业能力,他的职业素质都体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里,刻画出旧日老街里从街头打到街尾的混世魔王,又勾勒出她从没见过的那个他——警校里的体能之王,过人的天赋和优异的成绩让他远远甩开同龄人一截,在大家都年轻气盛的岁月里,他锐利而张扬,是寮州刑事警察学院最夺目的太阳。
宁凛照着平头男的肚子给了一脚,反身坐到他的背上,手里也捡了根棍,被削得尖锐无比的尖端正对着他的眼睛。
匡语湉抬起头,问他:“怎么样?”
底下的身躯瑟瑟发抖,宁凛用劲坐实,目光扫过一圈横七竖八哀嚎着的人,最后锁定在怒目圆睁的朱函身上。
他点点头,评价道:“不错。”
说完,他一挑眉,又问:“偷偷练过?”
“……我是问你感觉怎么样。”
她这么一问,宁凛就感觉到痛了,背上痛,左手更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脑袋好像有点发晕。
但他要面子,哪能在匡语湉面前示这个弱,刚巧底下那人又在挣扎,他一拳挥过去,警告他:“老实点!”
见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匡语湉当他应该没什么大事,专心对付身下的朱函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很快到达现场。
为首的警察和江喻认识,正是打过招呼让看着匡语湉点的那个,他从车上下来,一看到宁凛就愣住了。
再瞧了瞧战况,心下明了,让其他人把朱函那伙人先带回派出所,他自己上前,拍了拍宁凛的肩膀,感慨:“兄弟,你可真牛逼。”
宁凛冲他耸肩,他又问:“这事儿是我和江主任说,还是你自己说?”
宁凛脸色变了,皱了皱眉,“我又不是叁岁小孩。”
打了场架就被警察叫家长。
警察笑笑,“在江老师的眼里你就是他家小孩。”
江喻也是他的恩师,喜爱程度虽不及程寄余和宁凛的一半,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对江喻分外敬重。
江喻曾经叮嘱过他,要他千万帮忙照看好面前这人,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人脾气又犟又硬,仇家不少,他生怕他哪天就被人打击报复,然后他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