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曾经在上官婉儿书房看到的那些书,凌波便低下头悄悄撇了撇嘴。不知道从何时起,战国纵横家那一套说话的艺术被人贯彻得淋漓尽致。但凡说客,往往是一上来就危言耸听先把人打得七荤八素,然后再开始说正事,连崔湜这美男子的游说也脱不了这种俗套。
武三思却显得很镇定,既没有站起身来指斥人家胡说八道,也没有作礼贤下士状请对方指点,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见此情景,凌波固然是心生佩服,崔湜却不免感到有些意外。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豁出去了。
敬晖张柬之等人对梁王忌惮极深,因此嘱人相交驸马,伺梁王动静时刻报之。梁王虽然得陛下器重,但别人是有心算无心,长此以往则必定为人所趁。敬晖等人手揽兵权和政事大权,对梁王拜相颇有不满,若是他们结连群臣上书劝谏,只怕陛下又会动摇。当此之际,难道梁王还不认为这是危若累卵之局
看到武三思面色微动似乎在沉吟,再看到崔湜满脸慷慨激昂状,凌波实在忍不住,忽然扑哧笑了一声。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武崇训不禁疑惑地问道:十七娘,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这位崔大人说得有趣。既然说是敬晖张柬之等人嘱人相交驸马伺梁王动静,这所谓的嘱人必定是极其隐秘的事,试问崔大人又怎会知晓
见崔湜一下子面皮紫胀讷讷难言,凌波登时更确定自己的猜想。虽说这样揭穿人家很有些不厚道,但既然这崔湜已经坦诚了一大半,她又何妨做那个撕破脸皮的
除非崔大人本身就是受过敬晖张柬之他们的嘱托,我说的对否
崔湜万万没料到凌波会这么赤裸裸地撕开最后一层蔽障,当下便显得有些狼狈,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然而,在他意料之外的是,武三思非但没有露出怒色,反而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十七娘,你还真是尖牙利嘴,也不知道替澄澜留一点面子他既然敢向我坦明敬晖张柬之等人之谋,又怎会在这种问题上藏着掖着不过,澄澜你若是想向敬晖他们交差,日后少不得要多跑几趟我这梁王第了
崔湜闻言登时喜不自胜,连忙满口答应了下来,随即又回到了原座。入座之后,他见对面的凌波举起酒盏向他遥遥一敬,顿时愣住了,心中浮现出了某种古怪的念头,遂露出了一个动人之极的微笑。
较之当日武崇训在南市上的那个笑容,崔湜这笑容则是更加上了几分赤裸裸的挑逗。而某个没吃过猪肉却看过无数次猪跑的人来说,这美男一笑的杀伤力实在是非同小可。借着落箸的空子低下头去郁闷了好一阵,凌波方才缓过神来。
比起这种艳若桃李的,她宁可面对一个冷若冰霜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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