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婚第三年,生下第二个儿子不到五个月,擅长隐忍的妻子终於让剧烈的腹痛折腾到忍无可忍,专心亲力亲为在家带孩子的她有天早上,在餐桌上递给丈夫一颗刚煎好的荷包蛋时,跟明兴诚说她想去医院仔细检查腹痛,孩子先社区托婴,兀自埋首早报之间的他只是心不在焉的,低低嗯了声。
晴天霹雳,说来就来。
那日午间用餐的休息时间,明兴诚接到妻子哭著泣诉原以为是宿疾的胃溃疡,经检查竟然是已经开始转移的直肠癌,两个儿子往後怎麽办的来电,明兴诚这才惊觉,他实在太怠忽妻儿了!
自从婚前进入竞争者众的仪材产业界,先被按在生产部门当个小头目的明兴诚一天往往需要待在公司十五六个小时,开不完的各式会议与产程排疑,交期进度控制,耗掉他所有的神注意力,往往回到家已经累得像条日行沙漠千里,无水可饮无食果腹的弃犬,一沾上客厅沙发便失去意识和衣而卧的情形三两两头的上演。
为了陪伴妻子化疗,父母在十五岁那年一齐飞机失事的明兴诚别无选择的,恳请抚养自己到大学毕业的祖父派人将两个儿子送回祖国的祖屋。
祖父子外冷内热,在他坚持娶妻子进门,破坏祖父盘算经年的商业联姻大计时,祖父便以缺席他的婚礼显摆他的不悦,祖孙还因此三年期间不曾会面。
不过,当祖父在电话里听见明兴诚语带恳求的交待托儿始末後,只淡淡说了句你欠我一次,便同意替唯一的孙子暂时接管两岁半的明峰,与还不到半岁的明融。
明兴诚跟族里请示後,回公司办了留职停薪,自此全天候专心致意的陪伴妻子接受治疗,可是爱情亲情的羁绊,仍旧不敌病魔身後那位强大的死神,从发现到死亡,应当年轻体盛的妻子,竟然才撑了十一个月。
只要我长大番外之不该诞生的孩子 (中)
祖父难得万里迢迢的,亲自携两个小曾孙来参加孙媳妇的葬礼,并安排在美熟识的专人找保母,两班人马二十四小时的照顾明峰明融饮食起居,好让明兴诚无後顾之忧的回公司复职。
临走前,跟孙子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老人家提醒明兴诚孩子需要母亲,亲自开车给祖父送机的明兴诚只能回以苦笑,虽满心对祖父的暗示不以为然,但没有出口顶撞半个字。
事实上,除了娶妻坚持要娶自己喜欢的,明兴诚对祖父的安排,对家族的遣派,百依百顺,鞠躬尽瘁。
办完妻子的丧礼後,明兴诚工作之馀,不仅陪伴孩子,还抽空去听了几场乔仲凛的参选演讲,陆陆续续给乔仲凛的选务办公室捐了二十万美金,那几乎是他这些年公司配下来的分红总额。
乔仲凛背景清白,才情甚佳,口才便给,宣布参选不过一年多,声望就快超越提携他的那位现任州议员,每次的演讲与政见发表,都让台下或是电视前的明兴诚情绪澎湃,心悦诚服。
本著爱屋及乌,且同是在美华人,明兴诚在不知不觉中,竟承起了妻子对乔仲凛的崇拜爱戴之情。
在一次乔仲凛的选务办公室办的募款茶会中,受邀与会的明兴诚,第一次有机会走到乔仲凛跟前,与他结识。
那年明兴诚二十七岁,乔仲凛三十一岁。
当乔仲凛的助理半是说笑半是慎重的,将“大金主”明兴诚介绍给乔仲凛时,这位集自信外貌学经历傲人於一身,且还单身的政治界明日之星,嘴里说著的感谢之词听来诚恳,深邃充满世故笑意的双眼,毫不掩饰对明兴诚的欢迎与好感。
伸出来跟明兴诚交握的手掌宽大乾爽有力,手指就跟身材一样修长优美,谈吐犀利却不失幽默,举止有礼得宜,明兴诚更加信服亡妻的眼光,确信自己不会支持错人。
原本以为只是礼貌的交换名片,不想五日後的周五午间,明兴诚竟接到乔仲凛的晚餐私人邀约,谁能拒绝与政治偶像的约会?明兴诚也是个凡人,当下便欣然应允。
接下来的四个多月,两人之间的关系犹如失控的云霄飞车,多年後明兴诚每每回想及此,都要在心里狠狠责骂自己鬼迷心窍!
第一次的约会,除了见面时的握手寒暄,乔仲凛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两人除了政治观感与治邦理念,还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生活周遭的所见所闻,明兴诚惊讶两人各方面的价值观如此契合,对没有架子健谈风趣的政治偶像,更加倾心得无以复加。
接下来的三次约会,一逢周末,乔仲凛都会商请明兴诚指导他打从政必须要学的运动--高尔夫。
笑称自己出身贫寒,只吃过白煮蛋,没过小白球的潇洒黄金单身汉,在万里晴空的耀眼阳光下,爽朗不设防的笑容犹如赤子,每当他朝自己开怀大笑,总是让明兴诚不自觉的心跳掉拍。
站在与自己身高相当的高大男子身後,纠扶发球与打击姿势,各式杆种使用技巧时,乔仲凛贴近自己膛的宽阔背脊,侵入鼻腔的古龙水混杂强烈体味,在在使明兴诚不由自主血流加快。
两个人的足迹踏遍果岭树林砂墩水边,总是相谈甚欢边聊边打,从上午悠哉悠哉的打到傍晚,中午在球场的餐厅随便用个三明治,然後轮流请彼此到平价的餐厅吃晚餐。
乔仲凛的形象好,声望高,走到哪都有支持者要求签名,他也从来随和亲民来者不拒,招牌的露齿一笑,更是完美得足以媲美牙膏广告上的明星。
明兴诚逐渐心惊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无法从这个耀眼的发光体上剥离,他首度怀疑起自己的向。
而他也发现,乔仲凛对自己的凝视,只要是四下无人之际,那专注的热度,简直就像盛夏的太阳!
只要我长大番外之不该诞生的孩子 (下)
第四次约会由明兴诚主导,约会的内容避无可避的,促成了两人的情事。
为了选票镇日奔波的乔仲凛累出了黑眼圈,被工作得半死的明兴诚好不容易在星期六睡到自然醒,打开电视却看见自己的偶像一脸难掩的疲惫,一通电话打向乔仲凛的私人手机号码,当晚两人就在明兴诚入会vip的俱乐部辟房享受桑拿。
赤裸裸的坦诚相见,让两个大男人控制不住压抑的情欲,拿小费遣走那两个按得客人生龙活虎活过来的按摩高手,明兴诚反手锁上房门,强势地压上整晚拿眼勾得他欲火焚身的乔仲凛。
留在两张床边的油正好趁了天时地利人和,明兴诚拿起其中一瓶抹遍乔仲凛刻意大张的双腿之间,在不住亲吻的间隙,勾引的男人不忘教导被勾的男人如何撑扩後庭到合适的程度,更豪放的用脚圈住上方男人劲瘦强健的腰身,在时机成熟时主动将男人形状硕大完美的徵以手扶住,以腿推进到炙热紧窒的体内!
比起亡妻的道,乔仲凛更狭窄更富收缩的gāng道,让明兴诚一试上瘾。更何况任他恣意做到尽兴的男子,是他这些日子朝思暮想的梦中人,他甚至觉得亡妻生前每回做爱都闷不吭声,与闭唇在喉低咆吟啸的乔仲凛,跟自己像两头野兽缠斗撕咬的畅快淋漓相比,岂止远远不及,简直味同嚼蜡!
乔仲凛的能力持久,体力与耐力惊人的好,明兴诚在他体内肆虐两回犹不餍足,看进攻的男人虚脱倒在自己膛,竟然还能转身压倒反攻,被做时只过一次的他念在明兴诚是後庭处子没有猛做多做,一趟就收工,但还是让明兴诚难受了几天,那几日早上蹲马桶,都要鼓足勇气,劝自己忍耐。
自从桑拿室的欢爱後,两人渴望腻在一起的程度一日千里,只有周末相见,怎能尽解相思。
第五次的约会,是一个快递到明兴诚办公室的信封套,里面装著两支key及一张便条纸,上头有个龙飞凤舞的漂亮笔迹,写著一个公寓的住址与时间日期。
自从拿到乔仲凛住处的key,每隔一两天,当天的竞选行程告一段落後,乔仲凛往往一进家门,就让一双热情有力的大手挟持到浴室,纠缠到卧室。
如胶似漆的甜蜜期,乔仲凛就算到赌城活动,必须夜宿赌场上层的总统套房,也要想方设法把明兴诚拐带过去,偷渡进房。
在总统套房的那夜,乔仲凛似真似假的,跟明兴诚明白求了婚。
他在前戏时说,他在他之前只交往过两个女友一个男友,为了从政,不曾搞过一夜情。
他哈哈大笑说,我很想相信。
他在欢爱时说,他对他是真心的,等他选上,要推动的州宪里,会有同婚姻合法化。
他不停呻吟说,我选择相信。
他在後戏时说,他与他是天生一对,要他耐心等到能结婚的那天,千万别与女人再婚。
他哑著声音说,我愿意相信。
他在沐浴时说,他跟他结婚那天要大宴宾客,西式中式都要,要昭告天下他有多美满!
他紧盯著他说,我绝对相信!
可是,明兴诚能够相信乔仲凛,乔仲凛却不信任明兴诚。
在乔仲凛的心中,深深藏著一个令他恐惧多年,足以勒断他从政生涯的,不可思议的秘密。
乔仲凛的生命中,只有两个父亲,没有母亲,户籍注明他是爹地检到的弃婴,那并非事实。
在他十一岁那年,两个收养他的男人,其中一个车祸身亡,另一个在葬礼後返家,独饮到烂醉,跑到他房里抱著他哭,告诉他,死的那人其实是他生身之父。
他,乔仲凛,是从一个大男人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
他,乔仲凛,没办法接受自己,有个妖魅如鬼怪的身世!
所以,当明兴诚某个晚上,在两人於乔仲凛公寓共享一顿明兴诚亲自下厨的丰盛晚餐之後,侧坐在他腿上的明兴诚挤眉弄眼地,拿他的手放在小腹问,阿凛啊,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呢,你喜不喜欢这个惊喜?
喝了好几杯红酒的乔仲凛直觉明兴诚在耍他,说有了孩子是在嘲讽他的身世,压不相信明兴诚有怀孕可能的他害怕又愤怒,一手将明兴诚狠狠推下地去,破口大骂之馀,甚至想不出他是用了什麽办法,找出了他的死,明明另一个知道真相的父亲,也因癌症去世多年!
他慌到失去理智,却不知用怒气掩饰恐惧的口不择言,彻底伤害了明兴诚。
你说,你是为了谁来靠近我毁灭我的?
亏我这麽用心对你!你还是不是个人?
你竟然狠得下心,对我做出这样的事?
你本是个彻头彻尾缺心少肺的妖怪!
明兴诚听得脸色发白,想过乔仲凛听到有了孩子後可能会有的反应,却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盛怒,不仅骂他不是人,还说他是彻头彻尾缺心少肺的妖怪?!
呆滞的脑袋想不出该怎麽反驳这番伤透心的话,明兴诚数度张合双唇,却无法挤出任何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看乔仲凛像一阵旋风般的,拿著车钥匙,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家!
自从那一夜,跟公司以身体不适为由请长假的明兴诚日夜守在乔仲凛这层公寓,等爱人消气回来往往等得彻夜未眠,只为跟爱人澄清自己真的有了身孕,绝无戏弄他。
明兴诚的苦苦等候,并未盼到圆满的和好,只等到一个月後,乔仲凛大选前夕,跟一个大学女教授当众求婚的噩耗。
不肯相信痴心换绝情的明兴诚,说服自己那是爱人为了选举催票的手段,他乾脆跟公司办了留职停薪,把两个儿子再次送回祖屋,死守著那层有著两人满满甜蜜回忆的爱巢。
明兴诚怀到将近五个月时,大选得胜,顺利当选的乔仲凛,风风光光订了最著名的大教堂,把女教授拱上乔大州议员的夫人宝座。
明兴诚在阳台上默默烧著刊满整整一个版面,有著爱人他娶图文的晚报,想哭却发现泪水流不出来,原来欲哭无泪,是心死绝望的滋味。
已过引流的周数,明兴诚只能选择将这个不被期待,不该诞生的孩子生下来。他拿最宽版的绷带将肚子缠紧,弃守这层公寓,将key塞进门缝,打电话订了即飞的班机,回到祖屋去,要祖父尽快替他的孩子,找个新妈妈。
乔仲凛结婚的一个月後,明兴诚也在五个相亲对象中挑了一个已有对象,家人却不赞成的富家千金,约法三章的娶进门了。
两个分明相爱,却让误会拆散的男人,因为一个不该诞生的孩子,背对背朝相反的方向,去跋涉各自那岸的穷山恶水,孰不知多年以後,会再次因为这个不该诞生的孩子,面对面的往相近的方向,重新走进彼此的世界,各自带著半个圆的思念与沧桑,试图合成一个完完整整的。
圆满。
番外end
只要我长大 088
宋妈回家後,明真想擦澡,图凌便跟护理站借了个脸盆,去病房浴室接了半盆温水,避开腹肚上的伤口,拿毛巾打湿给明真大略擦了全身。
「老婆我去冲澡一下,不用五分钟,真的有事再大声叫我。」
累坏的明真麻醉馀威尚存,擦过澡後已经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半閤著眼点头回应图凌,等图凌冲好澡换过宋妈送来的乾净衣物,走回床边人已经睡熟了。
图凌弯下身,以指腹轻轻描过明真脸上疲惫的线条,然後在额上一吻:「老婆,辛苦了……谢谢。」
床位旁的家属休憩躺椅让图凌睡得不算舒服,平躺伸长四肢,脚踝就必须悬空,狭窄的宽度让不靠墙的那只手臂动不动垂掉在地,他只好选择侧睡,蜷缩双腿双手抱的将就过整夜。
天才蒙蒙亮,放在床头置物柜上的明真手机就响了。
图凌掀开被子坐起身要接,明真已率先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图凌听明真喊了声爸爸,笑著说都可以,然後报了医院及房号,说了声待会见,便结束通话。
「老婆,你爸到了?」
「半夜就到了,先在市区找了饭店休息,爸爸问要吃什麽早餐,我说都可以,他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会到这里。」
明真见图凌一脸如临大敌的正经模样,不禁噗哧一笑:
「干嘛这麽紧张?你这表情自从跟你去比赛那回看过之後,好久都没见到啦。」
「老婆你……厚,你不了解啦。」
的确,丈人爸就要见憨儿婿,个中滋味,要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图凌进浴室费心盥洗整理仪容,并用抛弃型刮胡刀仔细将所有胡渣及过长的鬓角都刮掉,然後在病房里坐不住的东西,明真将图凌的焦虑看在眼里,招手将人叫到身前来,示意图凌弯下身:
「老公,别担心,老婆挺你,要是我爸爸敢欺负你,我就赶他回美国去,儿子也不让他看,喔?」
明真伸出一手让图凌两手包住握著,另一手揽住图凌後颈,边说边亲吻图凌清爽的全脸,最後各在眼睑一啄。
「……最好是。」图凌忍不住放松脸上神经,知道明真难得叫他老公的用意是想逗笑自己,让他不要过度紧张。
明兴诚是个守信的人,跟儿子说多久到就是多久,分秒不差。
「明……伯父早安。」图凌连忙立正鞠躬:「初次见面……我叫图凌。」
跟老婆孩子都生了,应该可以稍微套近乎,不叫明先生了吧?
「嗯,早。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大。」但凭外貌,发育成熟的图凌跟明真看来一个年纪。
图凌打直上身,勉强自己对有双利眼的丈人爸挤出微笑,明真五官里只有眼睛像他爸爸,不过丈人爸没有自家老婆那两帘浓密的眼睫毛,眼神也比老婆深沉锐利,骨架较老婆的壮些,脸型跟老婆差不多,但老婆下巴带尖,丈人爸的较为方正。
总地来说,丈人爸是个容貌俊朗,身材跟气质都很有男人味,浑身散发领袖气质的菁英,看起来四十上下,老婆都成年了,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丈人爸的实际年龄绝对比看起来的大。
「伯父请放心,我的心智绝对……衬得上我的外貌!我会尽己所能的,照顾好明真跟儿子!」
这句话图凌刚刚在浴室对著镜子模拟好几次,就是希望说出口的那刻,能完美的表达自己的诚恳,让丈人爸认同他。
「嗯,我有眼睛,等你做给我看。」
明兴诚淡淡的说,不冷不热的瞄了眼图凌的红发後,没说什麽的侧身朝明真床边走得更近,伸手轻轻拍两下儿子被子下的腿:
「麻醉都退了吗?伤口痛不痛?」
明真感动的红了眼眶:「都退了,伤口还有些痛……爸,谢谢你赶来。」
「这种时候我来是应该的,道什麽谢?」明兴诚抿唇一笑,图凌这才发现老婆许多表情神韵,还是挺像丈人爸的。
难怪俗谚说,仔不能偷生。
只要我长大 089
明兴诚将装著两个三明治与两瓶温鲜的纸袋放上病床床头旁的置物柜,问了几时能看到孙子,知道要等到下午时,便说要先下楼去医院附设的便利店买份报纸:
「有没有缺什麽,我顺道带回来。」
「没有,爸爸买自己需要的就行。」
缺的昨晚都跟乾妈说了,等中午乾妈会跟午餐一起送过来,不过明真没提及,担心父亲会认为他过於依赖“外人”,反而跟自己父亲疏远客气而有所不悦。
爸爸下楼後明真给乾妈打了电话,麻烦她午饭多准备一人份,宋妈在知道乾儿子的父亲已经到医院时,在电话那头直问明兴诚看到图凌的反应,明真不顾图凌在一旁瞪著他,将图凌的紧张表现大概提了下,宋妈笑出声来说正常,两乾mǔ_zǐ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才结束通话。
「老婆,你取笑我。」图凌觉得有些丢脸的控诉。
「我没有啊,不过实况转播而已,我立场超然,没有掺杂个人意见。」明真刻意掩起脸上所有的表情。
「你有。」小屁孩故做凶恶状,瞪得更用力:「我哪有像木头人,在你爸面前站得笔直,连坐都不敢?」
「刚刚你确实是这样的啊。」明真忍不住了,笑意从澄亮的眼眸透出:「我没有取笑你,真的,我只是觉得认真的男人很有魅力,想跟乾妈炫耀一下。」
「……最好是这样。」小屁孩听了受用,露出当天第一抹由心而发的笑容:「老婆,我的魅力果然很强喔?你看你爸都舍不得k我耶。」
明真笑出声来:「是啊是啊,你是宇宙无敌大帅哥咩。」
明兴诚买了菸跟报纸杂志回病房来,看到的刚好就是小俩口和乐融融斗嘴嘻笑的这一幕。
他总算深刻体认到,什麽叫儿孙自有儿孙福。
图凌对明兴诚戒慎的态度,随著明兴诚一问他一答而逐渐消融,等小夥子睡在一个活动小推盆里,让婴儿室的护士推进病房时,图凌已经能放松的与丈人爸比肩坐在躺椅上,不再僵直得像立棺里的僵尸靠墙站,走动几乎都要同手同脚。
「明先生,小baby的体温稳定下来了,所以我提前将他推过来。」
婴儿室的护士很亲切的教会两个小爸爸怎麽抱新生儿,怎麽泡牛换免洗尿布,给小baby喝完拍气,襁褓怎麽拆开怎麽裹回去,一旁的明兴诚跟著专注听著看著,似乎也觉新奇。
「明先生,有什麽突发事件或是不懂的,尽管打婴儿室的分机咨询。」
护士最後说明婴儿室的值班护士,两个半至三个小时会来一趟给小baby量体温跟脉搏,观察胎便排出情况,要离开前顺口称赞小夥子长得非常可爱。
这是当然的啦,图凌在心里自豪得很,图家的像貌出众可是很有名气的,专门出产帅哥。
「爸爸,要抱一下孩子吗?」明真一脸幸福的望著怀里的儿子许久,才抬头笑著问明兴诚。
「……嗯。」明兴诚很久没有抱新生儿了,那柔软的触感与婴孩特有的味道,让他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时宋妈也到了,匆匆放下手中的提带凑近明兴诚,笑眯眯的望著一直安详沉睡的小baby。
「哇,真的比较像你呢,图凌。」
明兴诚见儿子的乾妈一脸想抱的模样,便示意要将孩子递出。宋妈小心的把小夥子挪进自己臂弯,眼睛笑到看不见瞳仁,彻底只剩两道弯线。
图凌在宋妈的指示下,从提带拿出数个装著中式饭菜的保鲜盒,拉出置物柜的延长桌面,三个男人便负责朝著饭菜进攻,出门之前已经用过餐的宋妈负责抱小夥子偷亲小嫩脸。
「小真要多吃些麻油瘦,喝些姜丝鱼汤,补补元气。」
因为餐馆里的生意宋妈需要兼顾,一待三个男人都吃饱後她就收拾离开,等她晚餐时分再来,明兴诚已经回市区饭店休息了。
「小真,你爸其实挺开明的。都没怎麽排挤胆敢先上车,迄今尚未补票的小儿婿哩。」
宋妈抱著小夥子看著小俩口吃饭,突然冒出这麽一句,明真小噎了下,满脸通红。
「这是当然的啦。」图凌在心里自豪得很:「我家血统优良不知出过多少忠义之士,不会出产负心汉。」
明真这回不再客气,用力一脚就将坐在床沿的小屁孩踹下床去!
隔日,又是天还没全亮,明真的手机又响了。
可这回,明真名义上的母亲付莹,带来了小俩口谁都没看过的陌生人。
「真真,这位是妈的朋友,叫他乔……伯伯。」付莹的眼中流光闪烁不定。
正当明真边打量眼前这位明显散发著领袖魅力的中年男子,边颔首叫了声乔伯伯的当下,明兴诚也提著纸袋,走进了病房。
「兴诚,咱们……好久不见。」
只要我长大 090
明真从没看过父亲几曾露出这般杀气腾腾的眼神望著谁。
就连上回明兴诚来找明真,为了胎儿存流起争执,呼明真巴掌那时,神色也没现在一半的冷厉。可现在,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正拿眼当刀剑,朝准下堂妻与某负心汉狂砍猛刺!
「……我想,不见反而是好事,乔先生。」
明兴诚努力抑制蓄势待发的怒气,不往站在儿子病床旁那个嘴边噙著笑意看他的衣冠禽兽身上拳脚相向,他不想在小辈面前失控引起孩子们的好奇心,儿子的父亲,有他一个就够了:
「付莹,你果然为了钱,什麽下作的事都干。真让我寒心。」枉费当年那麽信任你,跟你分享这段不堪!
付莹脸上涌现几丝尴尬:「……兴诚……我承认我贪财。不过乔众议员坚持要当面向你解释误会,我无法拒绝……」
「明真,图凌,来吃早餐。」
明兴诚对付莹的解释置若罔闻,迳自大步走到床另一侧,招呼孩子们用餐:
「我跟乔先生没有交情,基於礼仪,你们跟著我称呼他先生较为恰当。」
乔仲凛听明兴诚这样吩咐明真图凌,脸上和善依旧,肩膀却绷得更紧了。
「明真,小baby呢?」明兴诚从纸袋拿出一瓶鲜一个汉堡递给儿子。
「凌晨护士来给小baby量体温,发现降到只有摄氏36点3,赶紧推回婴儿室去照灯泡了。」明真还没张口,图凌就尽责的跟丈人爸汇报完毕。
「几时会推回来呢?」眼睛轮流在明兴诚与明真周身打量的乔仲凛,突然发问。
「与你何干?!」明兴诚忍不住大声吼他!
音量之大,让明真跟图凌吓得都快把嘴里的食物喷出口。
「你!有话要说是吗?好,跟我来!」明兴诚有些懊恼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为何要为两个不值得的男女破功:「付莹,你也来!」
明兴诚领头走出病房,往病栋围成的中庭方向前进,付莹无奈地耸耸肩也跟上,只有乔仲凛意味深长的又多看了明真几眼,然後在离开病房前,抛给明真一抹苦笑:
「明真,你长得真好看。」 跟生下我的生父,很像很像。
「啊?喔,哪里,还好而已,谢谢。」
明真听到称赞,虽然不清楚这来头不小的陌生人是客套还是真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一见乔仲凛也走出房外,图凌马上空出一手将自家老婆的下巴抬高,凑近脸眼对眼的看了一会儿,然後皱起眉头,没头没脑说了句:
「还真的有拼耶。」
「啥有拼?」
「眼睫毛的长度啊。」
「跟谁有拼?我妈的?她的是贴上去的,怎能跟我这货真价实的比。」
「哪是说她,是那个乔先生。」
「啊?」
「他的也很密很长,不输老婆你的喔。」
「切,眼睫毛长的人很多好吗。」明真将鲜放上置物柜,用空出来的手推开图凌的头:「别发神经妨碍我吃早餐。」
图凌直觉,明真这没血缘的妈带那个乔先生在这里出现,引发丈人爸的怒气,这其中一定干自家老婆的事:
「……老婆,其实你的鼻子额头跟轮廓,都跟那个乔先生很像耶。」
明真不耐烦的瞪了图凌一眼:「你现在是在嫌弃我长得一张大众脸吗?」
「厚,老婆,那个乔先生长这样还能算大众脸?我的意思是……」
明真叹了一口大气,打断图凌的话:「……知道你想说啥啦。看我爸爸刚刚好像想跟他拼命的模样,再加上我的成长过程都不曾看过他,那个乔先生,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放完种却没种负责,让我爸爸一个人辛苦生我的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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