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吴锦悦吃过饭从食堂回来，刚坐下就被赵主任叫到里面去了。
赵主任桌上放着一碗热气吞吞的米粉，公务繁忙，这会儿还一口都没吃。
吴锦悦关好门走过去，指指那碗米粉，“主任，要不您先吃了？”
赵主任对着电脑还在录入什么资料，“没事，等会儿再吃。”
说完，她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吴锦悦，“坐吧。”
吴锦悦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来。
“锦悦啊，你在我们调度科也快三年了。”主任看她一阵，突然说。
“……”
吴锦悦不明就里，皱了皱眉，“怎么了呢？主任，是我做得不好吗？”
赵主任笑着摆摆手，“不，你很好。你要是不好，出国公干的机会也不会给你。”
听闻此言吴锦悦脸上忍不住红了，心说那明明就是你们假公济私……
“市场部有个员工去读博了，那边空出来一个位置，你看你过去怎么样？”
“啊？”
吴锦悦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主任，“我？”
主任眨眨眼：“是啊，上面领导有这个意思，那天开会的时候也提过了一次，今天上午又给我打电话来问了你的情况。”
吴锦悦心跳得有点快，虽然认为自己在工作上尽心尽力，但好像也还没有资格调到市场部去，“赵主任，我怕我做不来。”
“和尚也不是出生第一天就能当和尚的，谁还不是从不会到会？这是变相升职了，你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赵主任说完，把那碗快凉了的米粉端到面前，掰开一次性筷子，一边对吴锦悦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也要考核的，能不能过得了还是个问题。”
吴锦悦沉默着，双手攥在一起。
她坐在赵主任对面，看着赵主任吃米粉。
过了一会儿，赵主任又看她，“你有没有信心？”
吴锦悦认真想了下，点头，“我觉得自己可以。”
赵主任便笑了，“行，你觉得没问题，我就信你。无论如何也不要给咱们调度科丢人。”
“不会的。”
吴锦悦离开主任办公室之前，主任给她指明了道路，公司内部升值考核很严格，要看的书很多，年底之前如果考核通过，年后吴锦悦就能去市场部了，升职加薪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一整天吴锦悦都有些雀跃，工作起来也就更努力了，下午纪仲曦空闲的时候给她发信息问她晚上要不要加班，她手机关掉了声音，完全不知道纪仲曦找她。
下班时间，纪仲曦直接来调度科找人。
他人走在走廊上，惹来众多人频频回头，这是来找吴锦悦的，宣誓主权的意思够明显了。
到了调度科门口，敲敲门口的玻璃门，里面的人全部抬起头来，讷讷地看着他。
“吴锦悦人呢？”
他也没指明要问谁，反正里面那么多人，谁回答他都一样。
毛小樱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看见纪老师出现在这里，呆愣了一阵，指着里面主任办公室，“纪老师，锦悦刚被主任叫进去了。”
纪仲曦点了下头，负手走进开放式大办公室，走到吴锦悦工位前站了站，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拉开转椅坐了下去。
那些平时一到下班时间不用加班的就飞快收拾东西离开的人，今天一个个跟放慢动作似的，好半天都没收拾好自己的桌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纪仲曦身上。
大概是被人这么看习惯了，纪仲曦毫无反应，随手拿起吴锦悦桌上的杂志翻起来。
《时尚芭莎》，这姑娘平时爱看这些，里面彩页全都是当红明星。纪仲曦捏了捏眉心，心说这年头年轻姑娘好像都挺喜欢小鲜肉的。
不加班的员工陆陆续续走了，办公室就只剩下两三个人。纪仲曦等了一阵之后吴锦悦还没出来，便起身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去敲门。
里面喊了一声进来，他推门进去。
吴锦悦正坐在主任桌前记笔记，笔记内容是等下要去图书馆找哪些书，一扭头发现来人纪仲曦，瞠目结舌的，“你、你怎么来啦？”
赵主任皱眉，抱肘看他，“干什么干什么，跑我这来做什么！”
纪仲曦无视了她的聒噪和浮夸，目光直接落在吴锦悦脸上，“你加班吗？”
吴锦悦摇头，“不加班。但一会儿我要去图书馆。”
纪仲曦嗯了声，“陪你。”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整个过程和赵主任零交流。
赵主任那个气啊，这混蛋是利用完她过河拆桥了！
“当初他是怎么求我的，一天找我八次，要我同意你跟他去德国！”
吴锦悦听着摁了摁太阳穴，实事求是道，“主任，纪仲曦没有求人的习惯，您有点夸张。”
被她戳穿了，赵主任脸上挂不住，冲她嚷，“哎呀吴锦悦，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没嫁给他就帮他说话了，你有把我当领导吗！有把我当长辈吗！”
“……”
吴锦悦闭嘴，赶紧把清单记下来。
几分钟后吴锦悦拿着笔记本出去，见纪仲曦坐在她位置上，走过去对他笑笑，“我好了，可以走了。”
办公室还有几个加班的同事，吴锦悦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又要装得很淡定。
一边收拾包一边小声问纪仲曦，“你就在楼下等我就好了，干嘛上来？”
***得笔直，淡淡瞥她一眼，“给你发消息就没回过我。”
“……”
吴锦悦拿手机看了看，果然他给她发了好几条，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静音了。”
纪仲曦摇摇头，没说什么。
看她把笔记本塞进包里，他问，“什么东西？”
吴锦悦回答：“哦，一些书单，等下要用的。”
纪仲曦把包拿过去，走在了前面，吴锦悦脸红着跟办公室的同事说了明天见。
几个女生在他俩走后立马凑在一起。
“哇，纪老师亲自来接锦悦下班，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别说了，我现在浑身散发着嫉妒的酸臭味！”
“诶你们说，平时是锦悦听纪老师多一些，还是纪老师听锦悦的多一些？看起来纪老师很温柔的样子！”
“哈哈，咱们锦悦也很温柔好不好！”
……
从大楼里出去，一路上都是单位同事，不管男女，只要是过来打招呼的，都不约而同笑得很暧昧。
纪仲曦一个男的耳根都红了，跟别说吴锦悦，关键是他一直给她拿着包，这种昭告天下的方式太招摇了。
走着走着纪仲曦放慢了脚步，有意要等她，他一慢，吴锦悦就更慢了。他突然停下来，回头叫她，“过来。”
“……哦。”
吴锦悦上前走一步，被他拉住了手。
正好正对面走来一位领导，一点都没有要忌讳的意思，直接就走到他俩跟前来了。
“徐书记。”
“徐书记。”
二人主动喊领导，领导点了下头，瞧了一眼被纪仲曦牵着的吴锦悦。
领导就是领导，严肃稳重，完全没有要开他俩玩笑的意思，而是正经地跟纪仲曦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聊完就走了。
但吴锦悦脸还是红得不行。
图书馆在研发大楼后面，两人走着路，不时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来到图书馆外面，吴锦悦对纪仲曦说，“我手心有汗。”
纪仲曦低头看她，松开了她的手。
瞧着她绯红的一张脸，男人憋笑憋得辛苦，咳嗽了一声，说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要借书？”
吴锦悦答：“我可能要升职了。”
“升职？”男人皱了皱眉。
“嗯。”
吴锦悦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点，“仲曦，你觉得我可以去市场部吗？那边的工作，我做得来吗？”
纪仲曦往图书大楼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去，吴锦悦点头，二人一同走上梯子。
纪仲曦说，“没什么做不来的，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吴锦悦说：“那我一直都没有接触过，还是会担心嘛。”
“我们单位跟其他单位不一样，不需要我们去找客户，都是客户来找我们，只需要做个项目跟进就行。”
“还是觉得有点难。”
“你先通过考核吧。”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就算上头重视她，没有通过考核，还是得继续待在调度科。
调度科确实没太大的上升空间，赵主任一个中年妇女留在那里管理挺好的，但是纪仲曦的观点，年轻女生，尤其是吴锦悦这种还算是比较优秀的女孩子留在那的确是浪费资源。
不过这些话他没说，小姑娘还是谦虚点好。
到了图书馆，吴锦悦在包里找借书卡。
找了半天没找到，惊呆了，“明明在包里的……去哪儿了……”
纪仲曦负手站在她跟前，没吭声，一动不动瞧着她。
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借书卡，吴锦悦很是泄气，打算明天再来借，刚要说走，面前递过来一张卡片。
是纪仲曦的。
男人很无语，但语气依旧是温柔的，“这种东西你都能丢。”
吴锦悦解释：“可能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忘在家里了，我换了个包嘛。”
刷卡进了门，宽敞的图书馆里特别安静。
有几位正在看书的同事，跟他俩打了招呼，之后就谁都没再跟谁说话，特别自觉。
纪仲曦跟在吴锦悦身后，因为不能打扰其他人，两人说话都脑袋挨着脑袋，看起来交头接耳很是亲密。有同事不经意抬头瞧见了，嘴角露出会心的微笑。年轻真好啊，谈恋爱时似乎浑身充满了金色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