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振叹气,看着墙上红色的数字变化,“可文筠说得对,始终是一家人,这样搞得对簿公堂实在难堪。亚凯再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再瞧不上他,也不至于真要他这把年纪还去蹲监狱。”
德才摇摇头,“犯了法,就该负法律责任,老太爷,您……还是不要为难二少爷。”
电梯停在二十七层,叮的一声,门开了。
德才扶着顾国振,在开放办公区众员工诧异的目光中直奔董事长办公室,沿路有人在喊老董事长,顾国振面带微笑走过。
老董事长要见董事长,自然是不用提前预约,见了程瑜,顾国振直接说了一句“我进去找他”,就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程瑜大概能知道老董事长来是所为何事,毕竟眼下资料就快搜集齐了,检察院马上就立案了。
程瑜叫住德才,“德才叔,老爷子坐不住了?”
德才看着姑娘,无奈地摇头。
“你等等啊。”
程瑜去给德才叔接了杯温水过来,然后带他去休息室坐。
“昨天夫人来找过我们老板,今天老太爷又来了,看样子,是一大家子都站在总经理那边。”程瑜说。
“本来,老太爷是铁了心不站出来说话的。”
德才喝了口水,顿了顿,接着又说,“昨晚二夫人去了老宅,在老太爷房里待了两个钟头,她走了以后,老太爷一宿没睡,今天一早起来就说要来公司找二少爷。”
程瑜皱眉,“二夫人……”
德才:“二夫人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哪有找人联合起来给自己儿子下套的。我就不明白了,犯罪坐牢天经地义,我这个粗人都懂的道理,二夫人还留过洋的……”
程瑜思忖着,一时没有吭声。
良久,德才问她,“二少爷是态度坚决要告他大伯?”
“是,老板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那就对了。”
德才几分欣慰,“我就说我眼光不会错,二少爷是干大事的人,决计不会这般愚蠢。”
此时,董事长办公室内,爷孙二人对坐在沙发前。
顾历南给老太爷倒了杯茶,缓缓推到他面前,语气不紧不慢的,“也不知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顾国振看着孙子,心里想得特透彻。
从他踏进这间屋子的那个时候起,这家伙就知道他来的目的,偏偏不说穿,跟他装蒜。
“衍之。”
顾国振轻咳一声,喊孙子。
顾历南喝了口茶,“在呢。”
“昨天你妈到山上来找我,这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我忙得三魂丢了七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们就别告诉我了,我也没那精力去听。”
说完要起身,顾国振低声吼道,“你给我坐下!”
半弓着身子几秒,顾历南重新坐下来,语气依旧那样淡,“干什么呢,昨天是我妈,今天是您,你们最近扎堆往我跟前凑,是打算集体逼我生孩子吗,在这件事情上我非常努力,就差时时刻刻钉在迟莞身上了。”
这混蛋总是有那本事要跟他插科打诨,顾国振一张老脸被他几句话说得都挂不住了,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拐杖狠狠在地上砸了几下,怒吼,“我今天来不是问你要孩子的!”
顾历南翘起二郎腿,眯眼点了根烟,“那你来干什么?吃早饭嫌晚午饭又嫌早。”
“顾历南!”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都直呼他大名了,顾历南呵呵一笑,点了点烟灰,随即收起笑脸,“我说了,要我放过顾亚凯,不可能的。”
他起身往办公桌去,深呼了口气,对身后跟过来的人说,“爷爷,回去吧,别再做无用功。”
他坐下,顾国振已经来到他跟前。
刚伸手拿起钢笔,耳边响起老人苍老的心痛的说话声,“衍之,你爷爷九十多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在我死之前,我的确不想看见家中子女有任何不测。当爷爷求你?”
顾历南听得心头滞闷难受,要老人开口求他,这简直是在他心口插把刀。
他皱眉站起来,“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你们这都回事,明明一个犯了法的人,你们竟然都跑来跟我求情要我放过他,搞得我怀疑人生!”
顾国振眼眶通红,痛心疾首,“没有余地吗?”
顾历南低头,执起老人双手,“so
y爷爷,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没办法妥协。”
下一秒,顾国振咬牙,将拐杖狠狠落在他背上。
砸了好几下之后往后退了两步,扶着办公桌前那个椅子直喘粗气。
顾历南怕他跌倒,要上去扶他,他拿拐杖挡在身前,“混小子别过来,再过来我还抽你!”
说完使劲剜了他一眼,走了。
摔门声震得一栋楼都在晃。
顾历南站在原地摁着眉心,头疼得都要炸了。
楼下,顾国振刚上了车就气急败坏地给简文筠打电话,“我说,衍之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软硬兼施都没有办法!”
“这家伙态度坚决得很,根本没法撼动。”
“不过细细想来,这次把亚凯那个狗东西送进去蹲监狱能让他学好,也算好事。”
“行了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一把老骨头还想享几天清福。”
顾国振叽里呱啦说完一堆毫不犹豫把电话挂了,然后对德才说,“回吧。”
“是。”
看老太爷没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德才也算放下心来。
爷孙二人要真为了一个顾亚凯弄得有了矛盾,实在是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