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碰碰他，刚一动他就醒了，条件反射要去按呼叫按钮。

一看吊瓶里还有大半瓶液体，松了口气似的，这才看向旁边的迟莞。

“醒了？”他开口，嗓子有些哑，一听就是很累了。

迟莞嗯了一声，去抓他的手。

眼睛红红的，不知怎么就有点想哭。顾历南摸她额头，不烫了，但是满头大汗，“出点汗就好了，退烧我们就回家去。”

听迟莞吸鼻子，男人禁不住笑，“怎么了，生个病倒像个孩子了。”

迟莞把他的手贴在脸上，“你刚出差回来，都没来得及休息一下，肯定累得要死。”

男人故意皱眉，眼角斜她，“有什么办法，家里女人不让人省心，想睡个觉都不能。”

迟莞更难过了，眨眨眼，泪就要掉下来。

看她那样子，顾历南反倒乐了，爽朗笑了两声，然后捧着她脸重重地亲她汗涔涔的额头，“开玩笑的，你是我女人，别说陪你进医院，陪你上天入地都是应该的。”

迟莞抱紧了他。

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这么好好抱着他。

“这两天就不上班了吧，反正每天都要输液。”顾历南说。

“我每天晚上过来输液就可以了，班还是要上的。”

因为迟莞才去恒实不到一年，按理说是没有年假的，之前她请了一个月假去美国自己都不太好意思，所以通常情况她尽量不请假。这次感冒虽然有点严重，但也不是什么大病，能上班就尽量上班。

顾历南搂着她，两个人躺在病床上，抓紧时间睡会儿。天就快亮了。

迟莞从小算是父母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孩子，但身上一点娇生惯养的毛病都没有，这很难能可贵。她觉得她是小病，要去上班，顾历南也由着她。

折腾到这个点儿，两个人都困极。下午的时候迟莞还想着今晚要和他亲热一下，这会儿她感冒成这样，又困成这样，谁都没那个心情和精力了。

……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迟莞在医院量过了体温，拿了药，顾历南就送她去单位了。

路上随便找了家餐厅用餐，迟莞胃口不好，是在顾历南的强制要求下才吃了包子和豆浆。

“下午我自己去输液就好了。”

送她到了银行门口，迟莞解安全带下车。

顾历南习惯性地摸她脑袋，关车门的时候，她说，“昨晚实在是煞风景……”

顾历南没忍着笑，上身前倾倚着方向盘，“今晚补上也行的。”

迟莞脸红了，嘀咕了一句“讨厌”，转身小跑着上了阶梯，进了恒实银行大厦。

顾历南看了她一会儿，调转车头驶离。

到了公司，还没走到办公室，程瑜就从前面迎过来了，“老板，顾夫人来了。”

顾历南一听就皱眉，“谁？”

程瑜：“您母亲。”

“……”

简文筠来公司找他的几率很小，要没什么要紧事基本上也就不会来的，突然到访，顾历南想不到是什么事。

“妈。”

门一开一关，顾历南进了办公室。

简文筠从沙发上起来，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衍之……”

顾历南走上前，“这么早就来找我，有什么急事？”

“我……”

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她一个妇道人家，要是插手顾亚凯的事情显得非常突兀，无论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顾历南看她一眼，转身走回办公桌，开了电脑。

抬手看腕表，“九点钟我要开会，要紧事你就赶紧说，不要紧的稍后我再找你。”

简文筠酝酿许久，终究是开口了，“你大伯他……”

眼看儿子眉心皱起，简文筠实在说不下去，“对不起，我知道我一个女人，不应该管这些事，但是……”

“妈，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家里浇花养鱼，再过一个小时，你该和朋友出去逛街。中午去吃西餐，下午有烘焙课瑜伽课，晚上还要参加名媛会，”

顾历南凛着声看着母亲，“不该出现在我公司，跟我提起那个人。”

简文筠眼眶红了，不敢看儿子眼睛，“不是的，你大伯，好歹，是一家人……”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顾历南没法理解此刻母亲这些行为，用一种从没有过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眼睛看着别处明显是怕了他了，完全都没了平时盛气凌人的气质，他这才软了语气，“顾亚凯是犯法，不是单纯的得罪了我，所以要不要他坐牢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全公司上万双眼睛盯着我，更别提外界舆论的压力。再说这涉及到原则问题，就算他是我大伯我也不能一而再地纵容他干那些违法的勾当。妈你平时不是挺厌恶他们家？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反倒去帮他们了？我无法理解。”

简文筠吸吸气，哽咽，“衍之……”

顾历南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推着她走到门口，开了门，“回吧，别再管这件事了——程瑜，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