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精时集团内部人心惶惶,总经理顾亚凯挪用公款被捕,想必会引发一波高层变动。
董事长出差回来一头砸进会议室就没出来过,二十七层的职员私下议论,不知道老板是真要把总经理送进去,还是只是给个教训,到最后并不会真的起诉他。
程瑜在一旁站着暗自叹气:怎么可能只是给个教训!
老板的为人她太清楚了,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有回转的余地。再说顾亚凯私自挪用资金不是一次两次了,起初老板还看在老董事长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顾亚凯动用的资金数额庞大,哪怕他是老板的亲大伯,老板也不可能再坐视不理。
这本来就是很严重严肃的一件事情,关乎集团利益,这种害群之马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都在等董事长说话。
凝重的气氛中,董事长指尖夹烟,微蹙着眉看刚发完言站在位置上等他回应的财务部cfo张总,“你觉得你刚才的话有问题没?”
张总额上浸出一股子薄汗,“有……有什么问题么?”
某人抽了口烟,“没问题就坐下,跟个女人似的磨叽。”
张总松了口气,缓缓坐下去。
董事长最近情绪波动比较大,像上次那样随和地带着太太跟下属聚餐这种机会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一个小时后,会议接近尾声。
“下周一临时股东大会,各高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总结在工作报告里。”
顾历南摁熄烟头起身,准备走出会议室。
坐在不远处的顾维澈在他经过的时候站起来,并且叫住他,“董事长留步。”
顾历南双手插在裤兜里,拧着眉心缓慢扭头看他。
在众人噤声凝视的目光中,顾维澈说,“董事长暂时不忙的话,请借一步说话。”
顾历南面色淡淡盯了他好几秒,点了头。
安静的走廊上,寒风刺骨。
此时已经暮色降临,举目远望,整座城市灯火通明。
顾维澈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跟顾历南说话,那态度,算得上恳求,“我父亲年纪不小了,你让他在里面关个两三年再出来,怕是承受不住。”
顾历南侧目,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瞅着他。
“他是你大伯,就算不看在爷爷的面子,也看在,留着相同的血液。衍之,你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顾历南冷嗤一声,舔了下唇问顾维澈,“你来告诉我,我饶过他几次?贪婪如他那样的人我真没见过几个,在外面做生意拿公司的钱,赔了还不是我给他擦屁股。这次搞大了,收不了手了,我还能怎么帮他?去澳门赌,几百万上千万的输,那是个无底洞,你说我应该怎么帮?精时集团就算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这样的败!”
说罢,转身要走,顾维澈拉住他,“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免谈!”
顾历南不留情面地拉开顾维澈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维澈目光暗淡地站在原地,双手攥拳咬紧了牙关。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转角处的苏慕华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看见地上人影,顾维澈抬头。
苏慕华叹气,“你也看见了,你亲自求他,他也不会改变心意,你让我去找他说情,根本就是没用的。”
“狼心狗肺的东西!”
“不。”
苏慕华摇头,“我并不觉得他有错,站在他的立场,他是集团董事长,维护集团利益是首要,你父亲不止一次触及他的底线他都放过他了,如果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你让他如何服众?”
顾维澈抹了把脸,冷笑,“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苏慕华笑,“顾维澈,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觉得衍之他很稀罕这间公司?”
他看着她。
“以如今他的身价,他真的会看中一个精时集团董事长的职位吗?”
她把咖啡递给顾维澈,顾维澈愣了愣,接住。只听她一字一顿的说,“说到底也是为了爷爷,是为了你们顾家几十年家业。如果当初真让你父亲当上董事长,你觉得精时集团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苏慕华说完,和他对视几秒,转身离开。
“哦对了。”
走了几步停下来,半回头告诉他,“你说得对,我就是爱他,要不是爱他,我又怎么可能回国?所以顾维澈,你不要试图把我拉到你那边去帮你,要我出卖他,永远不可能。”
看着那道高挑的身影走远,男人端起手中咖啡喝了一口,皱眉:真他妈苦!
……
迟莞在沙发上等顾历南等到睡着了,做好的饭菜在餐桌上摆着也凉透了。
晚上八点三十,顾历南到家,走到客厅看见的都是他的小妻子缩着身子睡得很熟的样子。
一时看得他心头自责,她这样等他回家,等他一起吃饭,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
男人轻轻放下手中外套,蹲在她面前仔仔细细地看她,想捏捏她红扑扑的小脸,都不舍得。
大概是熟悉的气味近在呼吸间,迟莞缓缓睁了眼,便看见男人英俊却疲倦的面庞。
“你回来了?”
迟莞揉揉眼睛坐起来,嗓子有点哑。
男人伸手扶她,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捞起来。
“没吃饭吧。”他问。
“嗯,等你回来一起吃呗。”
迟莞笑着,拉他往餐厅那头走,“第一次做鲍鱼红烧肉,看着卖相还行,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顾历南淡淡地笑,“你做的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