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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

反射地喊:“我不去!”

败城一听这话,虎了脸骂:“干嘛?你还准备死在这里啊?威胁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别和我来这套!”

知乐张了张嘴,又低下了头:“对不起,小爹,我就是觉得淘汰得太冤枉。”

你没有被淘汰,笨蛋,快想想!

败城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忍了又忍,还是憋了回去。他蹲下身,恶声恶气地说:“快点上来!动作慢点啊!”

这前后矛盾的命令让知乐暗笑了下,慢吞吞地趴上去,感觉屁股上就多了两条坚实的手臂。身下的背宽厚又结实,即像是以前老爹的背,又带着年轻的锐气,他用胳膊环住败城的脖子,把下巴放在败城的肩窝里,挨着败城的脸,憋出个笑脸道:“小爹,你这一年有没有想我?”

败城正在担忧蛇毒的事,没好气地呛道:“不想!”

知乐唔了一声,搂紧了败城的脖子,表情黯淡了下来。败城用眼角瞄了眼知乐近在咫尺的脸,细嫩的皮肤不时碰到他,触感就像是丝一般,他的心又软了,小声道:“行了,别气馁,你以后还有机会的。”

傻乐乐,你还有机会的,千万别放弃啊!

知乐不自觉地蹭了蹭败城的脸颊,没有吱声。微妙的隔阂与尴尬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有看不见的线把他们的心融合到一块儿。

败城的手很稳,背着知乐在树林中稳步前进。金环蛇是神经毒类蛇,从刚才的体型来看,八成不是成年蛇。他只能祈求进入血液的毒素量不多,这类蛇毒的发作时间比较迟,要16小时,救护站离这里只有45分钟的距离,只要路上不出什么事,绝对来得及!

败城选的路当然是直线前进,一路上不时掏出指南针看。知乐趴在他肩膀上,无聊地看着,忍不住插嘴道:“小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怎么就找不到你了?”败城的口气温和了许多,“你真当你是隐形人啊!”

“连老爹都经常找不到我。”知乐哼了声,“前面我主动现身的不算,后来再找着我那次,你肯定有其他的追踪方式!”

败城笑了笑:“我就是有,怎么样?”

知乐把腮帮子一鼓,对着败城就是一串“噗噗噗”喷唾沫!

败城大叫了一声,扭脑袋去蹭知乐的脸,惹得知乐也大叫着动来动去的,他立时骂道:“动什么动!趴好!”

知乐哼了一声,又趴回败城背上。

“哪学来的毛病!”败城笑骂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

“小白脸他们都这么玩。”

败城想了想几个半大小子互相喷口水的场面,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啊,讲起来是大人了,都还是孩子,什么经历也没有。”

知乐沉默了几秒,搂紧了败城的胳膊,轻声说:“小爹,古建好像一下子变了。”

败城也知道捣蛋鬼的事,每个兵的履历以及相关调查他们在事先都看过,以了解情况。他叹了口气,把知乐往上托了托,说:“这种成长宁愿不要,代价太大。”

“小爹。”知乐用力搂紧胳膊,又怕败城勒得慌,赶紧松手,“你千万别出事!你要出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败城没有吱声,许久之后才轻声道:“我会努力的,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呢。”

知乐笑了下,感觉手麻了,想动动,一动之下他的脸色就变了,犹豫了下,在败城耳边小声说:“小爹,我的手没感觉了。”

败城低头一看,知乐手上的伤口已经肿了起来,五根手指都肿得像萝卜似的。他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掐了下,问:“有感觉吗?”

“没。”

神经毒素主要是以麻痹为主,感觉衰退、麻木,最终呼吸衰歇死亡。败城不再搭话,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救护站。然而,事与愿违,不一会儿,他就听见耳侧传来微弱的声音:“小……爹,我不舒服。”

神经毒质一旦发作,病情发展极为迅速。败城把知乐小心翼翼地放下来,把他搂在怀里,看着他潮红的脸颊和逐渐加重的呼吸,急得快要发疯了。败城改背为抱,让他能够尽量平躺,向着救护站狂奔而去。

知乐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像是被蒙着口鼻般喘不过气来,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然而,无论怎样,他都盯着脸上方败城的方向,就算是死,他也想看着败城死。

知乐毕竟还是有重量的,败城抱着他一口气狂奔了一公里多,也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令他高兴的是,直起身已经能看见救护站的白色十字旗。知乐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几乎是瘫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当眼前出现一道泥石流冲出的坝时,败城一下子陷入了绝望里!

82、承诺

那道坝足有两人高,他抱着知乐试了下,根本没办法过去。绕路的话,途中有一座山和河,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空降,先不说最近的机场离这里的距离,光是联系,再飞过来,等真到了,知乐未必挺得到那时候。最后,就算来了,也根本没有降落条件,只能把知乐吊上去,可是,剧烈的动作无疑会加剧毒素发作。

败城把知乐搂在怀里,抱着一丝希望掏出通话器:“孙治回话!”

“在呢。”孙治有些懒洋洋地应道,他已经“阵亡”了,在给挂水的捣蛋鬼做陪护,无聊得很,“队长,什么事?”

“你在救护站?”

“是。”孙治听出败城话语中的焦急,不禁紧张了起来,“怎么了队长?”

“给我拿蛇毒血清,神经性的,离救护站南方直线500米距离,越快越好!”

通话器那边瞬间没了声音,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败城一屁股地坐在坝下,让知乐坐在怀里,用力搂着。知乐的眼睛还睁着,不断淌出泪水,像是在向他哭诉般。明知道金环蛇毒的病理是麻痹和呼吸困难,但他就是觉得知乐在喊疼,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败城以为他已经够铁石心肠了。他见过战友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脑浆爆开,失去生命。他见过拼命想要逃出生天的战友,明明已经死了,还维持着逃命的姿势。他见过太多的死亡与无奈,可是,像今天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是第一次。

“乐乐,别怕别怕,很快就没事了。”败城把知乐的脑袋靠肩膀上,用颤抖的手合上知乐的眼睛,擦去溢出来的泪水,“小爹在这里,小爹一直陪着你。无论你要做什么,小爹都答应你!乐乐,坚持,千万别有事!你还有那么好的前途呢,还有许多事没做呢,对不对!乐乐,别死!别死!”

知乐朦胧中似乎听见淡薄而遥远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仿佛是一缕柔韧的丝线,拉着他飘摇的意识。他想动动身体,可是眩晕和疲惫正在把他不断压进黑暗的水底。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被蛇咬以前也有过,只要保持镇定,打了血清之后通常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这也是他为什么直接空手去抓,不当一回事的原因。

大意了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他一边想着,一边靠近那个温暖的怀抱。败城的手臂是如此有力,他不用睁眼就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当败城的声音清晰起来后,他勉力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片朦胧的光芒,在光芒的尽头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

“乐乐!知乐!”败城看见知乐的瞳孔开始放大,全身的血都要结冰了,“别睡!乐乐别睡!小爹求你!小爹什么都答应你!别睡别睡!”

活蹦乱跳的躯体毫无生气地躺在怀里,败城几乎要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喊:“孙治,你再不来我枪毙你!”

“队长!”

败城猛然抬头,孙治正从泥坝顶一路滑下来。他拎着一个箱子,一落地,就迅速奔到知乐身边,麻利地开瓶抽药推针。一针下去,知乐短促的呼吸有了明显的好转,逐渐平静了下来,软软地躺在败城怀里。

“应该没事了。”孙治检验了知乐的脉搏一会儿,等那跳动逐渐平缓了下来,轻声道,“伤口不大。”

“伤口大不大要你来和我说!”败城暴怒地喊了一句,喊完之后,他怔了好一会儿,愧疚地道,“对不起,我这会儿有些乱。”

“没事。”孙治理解地道,“队长,我们先去救护站吧。”

败城点了点头,孙治要去接知乐,他却不给,独自把知乐抱在怀里,宁愿艰难地慢慢走,也不愿意给孙治抱。俩人绕着泥坝转了个大圈,二个多小时后才到达救护站。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他看着知乐被医生安排上病床,开始治疗,才察觉身上一阵酸痛,精疲力竭地去休息室。

刚喝了口水,孙治神出鬼没地坐到了旁边,败城一见,问道:“古建怎么样?”

“没事,挂水呢,说不定晚上就又能捣乱了。”孙治答道,犹豫了下,补充道,“知乐也没事的,队长你不要着急。”

败城看着孙治的脸色,苦笑了下:“有什么话直说吧。”

“队长,知乐到底是你什么人?”

败城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孙治几乎和败城同时进的大队,几年间,无论什么事,他越来越冷静内敛,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保持了一个领导者的模样,率领全队走出困境。今天这样,实在是“有失水准”。

“我……儿子。”

孙治瞄了败城一眼:“你九岁生的他啊?”

败城差点呛到水,没好气地道:“我拿他当儿子一样看!”

“儿子也没你这么护短的。”孙治直白地道,“队长,你太看重他了。”

败城一瞪眼:“每一个兵我都看重!”

“可是他不同。”孙治轻声道,“你对他太心软了,这不是好事。”

败城有些疑惑,很怕孙治看出了点什么。可是,孙治能看出什么呢?他问心无愧。想了想,他说:“今天他是为了救我,我有这种反应很奇怪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队长,你太宠他了。我们是士兵,是武器,不是供人观赏的艺术品,你对待知乐的态度就像是怕他摔了伤了一样……”

“行了,你见过他几回?”败城不耐烦地斥道,“他的资料你也看过,他以前吃的苦头不够多吗?我现在对他好点儿不行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队长。”孙治不依不饶的道,“队里这么多人,谁没吃过苦头,他的童年是特殊了点,可是也没那么不得了。队里也有从小家里穷,一天走十几里路上学,回来再下地干活,这种人还少吗?也没见你那么疼过!”

败城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盯着孙治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就是希望你摆正心态,别对知乐太心软!”孙治见败城烦了,也不再罗嗦,“你这样,他就算是颗好苗子也毁了!”而且,他会成为你的弱点,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我记住了,行了吧?”败城无奈地道,“一定对他严格要求!”

孙治点了点头,站起来了,又问:“你没告诉他没被淘汰这件事吧?”

“没有!”败城这次是真恼了,拉长了声音道,“孙治你反天了你!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赶走孙治,败城呆了一会儿,长长地叹口气,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了几分钟。想去看知乐,却又按捺了下来,硬生生坐了二个多钟头,这才实在忍不住,偷偷摸摸地溜去了病房。

知乐睡得很熟,缩在床单下面,似乎还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败城凑过去端详着那稚嫩的面容:头发长长了,毛绒绒的脑袋像颗大栗子般。他亲了亲知乐光洁的额头,唠叨道:“乐乐啊,你真是让你小爹烦死。你进队吧,我烦,你不进队吧,我也烦。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小崽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折腾出多少事,受多少伤,你倒是不在乎的,尽让我给你擦屁股。”

“小……爹……”黯哑虚弱的声音响起,“我都说……了,是我……救你的……”

败城惊了一下,连忙高喊医生。当医生检查过后,宣布知乐脱离危险期时,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腔,捏着知乐的鼻子晃了下,苦笑着道:“知道知道,是你救我的,给你个小功,可以吧?”

知乐眨巴了下眼睛,狡黠地道:“那……不要淘汰我?”

败城脑中浮现出孙治的话,张口答道:“你已经被淘汰了。”

知乐一下子泄气了,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使劲揉着身下的床单。他有心扭过头去不理败城,可是,仔细回忆了下刚才,似乎听见了什么特别重要的话?

“小爹,我昏迷时,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败城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

“我明明听见的……”

知乐的咕哝刚结束,败城已经严肃地道:“真没有!再说你那时候都昏迷了,还能听见我说话?”

知乐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却始终想不起来,只得可怜巴巴地对败城道:“你真没有说过什么?小爹你不要骗我。”

败城后背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却还是咬着牙硬撑:“绝对没有。”反正当时没有第三个人,他决定死不认帐。不然的话,万一知乐又提出什么“胡闹”要求怎么办?

不过,看着知乐发青的脸色,他犹豫再三,还是轻声道:“什么时候你进飞龙了,我就把今天的事全部告诉你,怎么样?”他估摸着,就算这次知乐通过了,真正补进战斗单位,至少也要一年多以后了,到时候知乐也早过十八岁,有权力做出自己的选择。

知乐脑袋还有些乱,听败城的话,虽然直觉不对,却眼前一亮。能得到这样的答复他已经很满足了,既然已经答应不再逼败城去做不愿意的事,他就会信守诺言。他们是亲密的人,不应该互相威胁的。

想是这样想,知乐还是小声嘀咕:“我总觉得是很重要的……”

“想什么呢!睡觉!”败城拍了下知乐的脑袋,“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知乐应了声,缩回被窝里。等败城走了,他又睁开眼睛观察了下,确定没有人后想爬起来,却又力不从心地跌回床上。暗骂了一句,正准备再接再厉,房门突然开了,捣蛋鬼的脸探了进来,俩人打了一个照面,都是一愣。

83、小爹,做我的人质吧

捣蛋鬼上了救护床就醒了,第一反应是逃跑,却痛得直不起腰。他也不是超人,肾上腺素勃发的那一刻过去后,马上痛得在床上打滚。孙治就坐在床边闲闲地看着,笑得很开心。

救护站没有开刀条件,军医先给捣蛋鬼做了紧急处理,不一会儿,肚子不痛了,他也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临睡前他记得孙治坐在床边看书,再一睁眼,一个人都没了。他躺在床上,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淘汰,心里七上八下的,孙治一回来,他赶紧追问结果。

孙治一边把人按回床上一边骂:“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不淘汰?做梦呢你!”

捣蛋鬼刹时觉得生无可恋,那种冲击和失落感实在太强了,他忍不住蜷缩在床上哭了起来。哭完了,他还是胸闷气短,却也无可奈何。不了一会儿,他就躺不住了,想去找孙治问个清楚。

救护站不大,是临时搭的,每个房间的样子都差不多。捣蛋鬼沿着房间一路摸过去,孙治没找着,倒是找着了知乐。

知乐一见捣蛋鬼,立时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会儿,问:“你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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