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屁股对着他,狠狠地放了一个屁。
他迅速地关上门,砰这声音你熟悉,它在封闭走廊里咆哮了半分钟,惹得在三年级乙班上课的数学老师前来一探究竟。年老色衰的师太摘下眼镜,死死盯着我,像是观赏笼子的狗熊,这个过程耗去了另外的半分钟。
被扔出门一分钟后,我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水泥地上的影子。我发现自个儿像棵迅速枯萎的热带树,奇怪地扎水泥地,兀自舞动着黯淡的枝桠。我对自个儿说,傻逼然后即兴翻了个马车,就愉快地笑了出来。
我四处游逛,听教室里沉闷的读书声、尖利刻薄的责骂声、稚嫩唯诺的答题声,它们穿过我的身体汇集成一句话:东方睡狮在今天苏醒了是的,语文书上是这么说的,借宋庆龄的樱桃小嘴。
我溜出教学楼,到场上荡秋千、滑滑梯、坐转椅。痛痛快快地每样儿玩了十遍,兴奋得满头大汗,但很快就兴致索然因为没人跟你争。我又去打弹球、砍四角这更傻逼,自个儿玩自个儿,啧啧。最后,我决定去跳阳台。
当然,我说的阳台在二楼。三年级甲班和教职工宿舍的衔接处。偷偷地爬进教学楼,我开始大模大样地溜起冰来。可爱的同学们不知耗费了多少布料,他们磨穿一条条裤子或裤衩,在制造出一面大镜子的同时,造就了一个儿童的溜冰场。健美的语文老师曾气恼地运来电池渣、废煤球,力图使水泥地重归往日的糙,以增加摩擦力,好让他行走在上面时不至于心惊胆战。事实证明内是徒劳,孩子们用他们的活泼可爱和百折不挠一星期之内就使略显糙的水泥地再度镜子般明亮、溜冰场般光滑。
阳台据地面有多高,我不知道,当然也不在乎。据本人对武侠片中轻功的观摩和从高处跳下的经验、技巧,即便李大便从这里跳下崴折了小腿,也丝毫不能阻止我对从此处跃下的渴望。或者从某方面来说,我从阳台跳下正是为了证明高度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李大便自身浅薄的经验和拙劣的技巧。我坚信,在落地的一刹那,倘若能通过屈膝和压低上身来缓解重力带来的冲击,任何人的小腿、大腿、脚、、房、脖子和脑袋都会安然无恙。
如你所料,内会儿,我尚未学习过任何物理知识。
我拉开走廊的窗户,阳光刺目,四方形的阳台像受难的耶稣,满目疮痍。五颜六色的零食垃圾袋,瓶瓶罐罐,兀自陈列的冰糕棍儿,一只褪色的手套,几个奇怪的橡胶气球后来我知道,这气球不是用嘴,而是用来吹的。
我纵身跳上阳台。还好,不是太高,褐色的泥土蕴染出温柔的色泽,茶红的山梨树被阳光压弯了腰。深吸一口气,老子一跃而下,脑子里回旋着李大便惨不忍睹的可怜样儿,心里乐开了花儿。
没问题安全着陆,只是脚掌略微发麻,右手撑了一下地。我一跃而起,几乎喜极而泣胜利来得太快,丫攥一把大气锤顷刻便夯晕了我幻想狂的脑袋。
如你所知,我为自个儿的胆识、勇气和技巧深深折服。可惜没人看到这彩的一幕。如果,我是说如果,加上鲜花和掌声,那就完美啦。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我一次次地从窗户跳上阳台,又从阳台跳下,如此循环,直至筋疲力尽。
这是被扔出门的第一天。
第二天,在对跳阳台也厌倦之后,我就开始练习贴墙倒立啦这是另一个更为高明的消遣之法。
而我在尝试了屈指可数的几次后,就成功地把自个儿倒挂在了墙上,血倒流,脑袋微麻。,舒服极啦走廊里缓缓爬行的风携来田野里小麦的芬芳,阳光斜在天花板上再流淌下来,我闭眼聆听周遭的各种声音,从中拽出某班音乐课上美妙的钢琴声。倒立赐予我安宁。
还有一种说法是,是语文老师强迫我这么做的。丫在地上支楞着一手腕的棍子,温柔地教导我一步步地做到安全倒立,以此来证明我国乡村教育的多元化,并顺带着对另类模式教育展开雷厉风行的探讨。丫给整个教育界带来一股新鲜的人屁味儿。
至于真相,我不知道,也许你知道。
五
我手法娴熟的倒立,在课余时间引来憨厚可爱的同学们热情的围观。他们观摩,赞叹,手舞足蹈。我倒立的眼睛通过紧缩额头的方式瞥见他们把粉红色的新奇和跃跃欲试口水般地洒到脚下的镜子上。
却没有任何人贴着墙来那么一下,他们可能不好意思,或者,并没有一手腕的木棍在后面瞄准他们几乎同样的腰,鞭策着他们在一温柔老师的指导下成功地倒立起来,以便丰富自个儿枯燥的学习和生活。瞧瞧,多么遗憾除此以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有些高年级学生闻讯赶来,他们颇为玩味地观察这所谓新奇的景观,然后哈哈大笑。其中有邻居徐三军,丫裤裆里藏着一乌黑的擀面杖,因整日不见阳光而生出更为乌黑的毛,嗓子哑:叉叉,牛逼我回家喊你妈来看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一哆嗦,差点就栽倒在地。
也有老师前来和学生们同乐,他们抱着胳膊欣赏了一会儿,叫几声好,就讪笑着离去。
年轻的音乐老师有时也会碰见我,下课时她不管不问,上课时间就要不厌其烦地把我往教室里撵。她的白褶子布裙随风飘荡,纤细的右脚踝挂了一圈儿小铃铛,走起路来像黄鹂在舞。
我的头号敌人赵汀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事儿,她总夹在人群中对我进行猴子般的观赏,并暗暗记下我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以便向我妈汇报工作。我能感受到她轻快的呼吸在浑浊的空气中渗透出清新的草莓味儿;我能想象出她那大事在即、大功即将告成的表情眉毛微蹙,小鼻子皱起,嘴唇紧闭。真
依旧没人知道我在跳阳台,这没有关注率的工作少了好多乐趣。但我仍然会跳,现如今纵身一跃时,我总会想到少林寺的李连杰。我认为,我的武学修为远在李连杰之上如果让我演坏蛋,丫铁定不是我对手。但电影应该不会这么演怎么能让坏蛋打败好人呢这残酷的现实让我高度膨胀的自信心迅速冷却。
我早出晚归,在上课前和放学后,趁人少,到阳台上跳几下过过瘾。正是这糟糕的习惯把我一脚踹进沟,让我在忐忑不安的梦中呐喊、哭泣、辗转反侧。
内天放学后,我在场上跟人砍四角,统统输光后,我恼羞成怒地跟人干了一架。脖子上指甲的划痕淌着新鲜的血,真他妈恶心,要知道,在儿童中间,此种极具女化的格斗方式最为人所不齿。这五大三的傻逼原来是他妈一娘们儿
打架这事儿肯定不能让我妈知道,不然她会揪着我的小,左右开弓,还得到人家里给人道歉。没错,我妈像雷老虎一样以德服人。
这么想着,我就已经站在阳台上啦。初夏的夕阳从奇怪的角度穿透山梨树把血红的光入我的瞳孔,像在给人注入一管子血。风轻轻的,满校园的塑料袋沙沙作响,像蚕食桑叶,又似女人的哭泣。
我运气一番,就压低身体,一跃而下。在屈膝跳下的一瞬间,我竟听到了真真切切的女人的哭声,内声音就来自左边的窗口语文老师的宿舍。这英明神武的瘸子在搞巴呢
犹豫了一会儿,我把凉鞋脱下,用书包带挂到脖子上,再次爬楼梯上阳台。
这个过程中我头脑里翻滚过无数画面,等站在阳台上时,透过红窗棂挤入身体的奇特景观还是成功地令我尿了裤子。
热辣辣的尿啊,吻过大腿,从裤管里一路而下,温柔地淌湿了地面。
是两个光屁屁在打架。一黑一白以猛烈的姿势纠缠一团,颤巍巍、吱嘎嘎的床宣布了战争的惨绝人寰。女人显然不是对手,她从身体里洒落一连串痛苦的呻吟,抓紧床单的指关节发白。男人很嚣张,他强壮的上身压着女人,像贴在锅圈儿上的面饼,丑陋的屁股不知羞耻地一挺一挺,不断向身下的弱者施压。是的,他也在哼,短促有力,是一把玩具左轮手枪。
我小脑袋瓜暂时短路,轰了般嗡个不停。要贴着墙歇上一会儿。喘口气呀。
我拍拍自个儿汗津津的额头。夕阳隐去了最后一滴血。
奇形怪状的声音还在继续,它们从窗缝里溜出来,绕着我转圈圈儿。痛苦却滑腻,猫儿抓似的让人心里发慌。
我当然知道他们这是在干吗这就是是是日逼作为一个愚蠢的儿童,我认为日逼就是生小孩儿,而生小孩儿理所当然很痛苦。这是我对呻吟作出的科学解释。他们很疼,但仍坚持不懈地互相日。
这在我印象中绝无仅有的场面自然不能轻易错过。我重整旗鼓,谨慎向前挪动一小步,把重新衔接起来的目光扫向痛苦中的俩大虫。
没错,内锅圈儿上的面饼正是我的语文老师猪鬃一样的后脑勺,驴一样的肌线条,而且是头瘸腿驴。你的目光会掠过他健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在相对娇小玲珑的右腿上踌躇不前。这就叫特色,它在任何场合都会超越同伴们脱颖而出,紧紧攥住你的目光,让你在叹为观止的赞赏中溶化掉。
突然,语文老师停了下来,他欢快地笑了两声,拍拍身下的女人,竟向我走来。他还戴着眼镜,下巴光溜溜,浑身淌着汗,就好像刚才我内惊讶的尿一滴不拉地撒在了他身上。这让我一阵慌乱,险些栽下阳台。
然而,他只是走到桌前,拿起磁化杯,喝了十口水。喉结咕咕地耸动了十一下,让我想起资本家厂房里日夜运作的生产线。一些水从他漏斗一样的嘴里泄出来,滑过下巴,在喉结处和汗水汇合,一路滚爬,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内杆令人惊恐的枪:黑不溜秋,一抖一抖地耀武扬威,紫色的头像御林军的头盔。
它把徐三军的擀面杖给比下去啦。
他的对手躺在床上,不吭声,也没要求喝水,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觉得她是不是死掉啦据说生小孩经常死人。
还好,我是杞人忧天。她挪动了一下屁股,大腿就张开了。一张爬满胡须的嘴远远对着我,一张一合地吐着气她像徐三军,像语文老师那样,也霉掉啦。
那两片,那洞洞就是生小孩的地方吧。粘糊糊的鼻涕拽着暗红色的唇,在蠕动中散发出斑驳耀眼的碎片,割得我眼睛生疼。
语文老师把自个儿灌满后,就迈着优雅、洒脱、极具个人魅力的步伐,一颠儿一颠儿地走向陈列在床的白色体。假如没有瞎掉,你就不能回避丫皱巴巴、腐败变质的干枯苹果般的屁股,零星的黑痣点缀其间,把它彻底装饰成一黑芝麻烧饼。它合着主人的节奏,也可能是诱发并控制着主人的节奏,在左右各具特色的摆动中抽打着这光怪陆离的初夏黄昏。
瘸腿驴径直压了下去,用他汗津津的肌纹理,用茂盛的毛,与身下的白色进行深情的摩擦。他们互相抵着脑袋,制造出生动活泼的咂吧咂吧,让我想到电影里英俊男人和漂亮女人让儿童们起哄的亲嘴儿。然后,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这些话的对象显然不是我因为它们一冲出窗户,便和漫天撒野的风融为一体,化作沙沙的蚕食。巴知道他把众所周知的日常词汇组装成了如何华丽的句子,你知道,作为语文老师,他擅长并热衷于这么干。
这时,天空已翻出夜的内脏,它用了不到一秒钟就那么眨下眼,周遭便灰蒙蒙啦。
模模糊糊地,语文老师把女人抱了起来,你能看到两条白生生的腿夹在黑屁股上,像明星演唱会上的荧光,简直晃人眼。他们转身,向我走来。白屁股像广场上的球形夜光灯,随着瘸子的节奏一上一下,颠得我的胃一阵翻涌。女人格格地笑,完了就直哼哼。一颤一颤的尾音像音乐课上的钢琴声,透过耳膜在我怦怦跳的小心肝上勾画出流淌的五线谱。
女人被放在桌子上,那么近,我一伸手几乎就能到她。氤氲的热情携着女体奇怪的香味儿扑面而来,这香味在大脑沟壑里激出一缕熟悉感,让我心生疑惑。
女人挪了挪屁股,说了声快点,就转身把头探出窗外。
她在看什么呢她很愉快吧和人日逼我心不在焉地琢磨着,想努力看清近在咫尺的脸。
是一披头散发的女鬼你很难再得到其他的什么信息。
刹那,灯亮啦。女鬼转过身,又挪了挪屁股,又说了声快点这声音也熟悉。然后,然后,她用手撑起身子,欠起挺翘的屁股,放放放了一个屁,还真他妈响。吓得我一颤。
急什么,真是骚,逼就那么痒
瘸腿驴真他妈流氓,白天在课堂上用不约而同造句,这会儿果真就不约儿童啦。
女鬼没吭声,还是不耐烦地挪动屁股,身下油漆斑驳的黄色课桌吱嘎吱嘎地叫,一种刀悬心尖的焦躁突然就弥漫整个空间。
瘸腿驴颠过来,真像一只蝴蝶,随身携带的巨大投影沿着二十五瓦电糟糕的光线攀爬在窗外森森的山梨树上。他抱着女鬼就亲,黑不溜秋的大手滑过背部,可劲儿揉搓内因弹惊人而显得颇不耐烦的屁股。女鬼就哼起来,柔软娇媚,口鼻间溢出的气像砂纸般摩挲着玻璃。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的腿几乎要凝固在阳台上、肚子咕咕叫并准备通过提前离场以表示对演出的不满时,大手拍了拍屁股,火辣辣的,像扇在了我的脸上:起来,趴着,撅屁股,快,骚货。
女人哼哼叽唧地翻过身玲珑的房贴在右侧关着的窗户上,像俩压扁的大柿饼仰起脑袋,抖开遮住脸的头发,与此同时,叮叮当当的铃儿声划开夜色和光线,一枚枚地扎在我身上。
是她
我脑袋登时给凿了个窟窿,又扔一二踢脚,轰残了。内张清纯的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脸啊,贴着玻璃,紧皱眉头,像被人玩了小一样狰狞。内能够随心所欲地弹奏数十种乐器的手,紧攥着红窗棂,要矢志不渝地捏爆我惊恐莫名的心。内歌声,再也不是小河边有棵大树桩了。
内晚,我被饱含尿的灯芯绒裤子拖拉着,赶尸般地往家里走。惊慌万分的甜蜜在饥肠辘辘的肚子里浓得化不开,黑色天空呈颗粒状,扑粉般洒落我一身。
我想象身旁最高的树上最细的枝桠顶端悄然漫开的苔藓正分泌出潮湿的体。
竟忘了穿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