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八月十五怎么过
同时问出的两个问题,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顾海一边等待着白洛因的回答,一边在脑子里构思答案,他发现自己这样瞒着身份挺难受的。有一句话用在他现在的处境再合适不过了,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他怕哪天兜不住了,被白洛因瞧出了端倪,到时候再招出来,后果肯定更严重。
况且,他不可能在这里猫一辈子。
即使他不回去找顾威霆,顾威霆也会想方设法把他弄回去。他若是不反抗,身份马上就会暴露;他要是反抗了,闹得满城风雨,身份会暴露得更彻底。
所以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他必须尽快获得白洛因的信任,和他建立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然后,再把事实真相慢慢地渗透给他。
我们家从来都不过十五,顶多买两斤月饼。
白洛因用余光扫了顾海一眼,他从顾海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不是一个贫民老百姓家儿能熏陶出来的。
顾海侧过身,支起一条胳膊抵在后脑勺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白洛因。
你们家怎么过
白洛因淡淡一笑,就是吃月饼呗。
顾海瞧见白洛因的笑容,猜想他一定爱吃月饼。
你爱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蛋黄莲蓉的。
你怎么爱吃那个馅的啊顾海表示不解,甜不甜,咸不咸的,吃着腻味。
白洛因斜了顾海一眼,那你爱吃什么馅儿的我听听。
带鱼馅儿的。
你们家月饼有带鱼馅的啊白洛因哭笑不得,你怎么不说羊蝎子馅儿的
羊蝎子馅儿吃着多膻啊
白洛因忍不住笑了出来,月光打在他的笑容上,醉了某个人的心。
白洛因。
嗯白洛因扭头看向顾海。
顾海背着月光,眼睛的轮廓映衬得越发幽暗深邃。
其实我不是这样的。
白洛因不冷不热地回了句,那你是什么样儿
我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前提是遇见你之前,这几个字顾海忘了补上去。
顾海,以后这种话别说了,你要说你是一个女的,我兴许会相信。
运了好几回气,顾海总算把这句话给消化了。他看到白洛因已经翻过身背对着自己了,暗想这么由着他睡觉可不成,最重要的问题还没说呢。
今天老师找你到底什么事
白洛因把身子稍稍往回转了一下,你今天留这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事吧
不是,我是怕你憋在心里憋坏了。
白洛因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他一度很怀疑顾海对自己的用心。他和你作对的时候,变着法地整你,好像和你积了几辈子的仇;可他对你好的时候,却又好得不像话,好像上辈子欠了你似的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白洛因自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任何人都没看出来,白汉旗都没怀疑,可顾海看出来了。
有时候,白洛因觉得顾海像个神经病,可面对这个神经病,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若那晚的酒后吐真言算个巧合的话,现在这种倾诉衷肠的冲动,就骗不了人了。
无论曾经怀疑过什么,现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他需要一个知己。
我和你说过,我妈二婚吧
顾海点点头,说过。
今个那男的来找我了,让我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
你答应了么
白洛因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能答应么
不愧是我的兄弟顾海暗中表示肯定,他们有同样的遭遇,理应同仇敌忾。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他说话的那副口气,他拿我和他儿子对比,把他儿子夸得和朵花似的,用来反衬我多么短见识。你知道么我最讨厌那种人,说话拿腔作势,好像天底下的人都是他的手下,都得听他的差遣
我草顾海拽了下床单,这话真是说到他的心窝子里了。
我也烦那种人,甭搭理他
白洛因声音淡淡的,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你要真咽不下那口气,你就咒他,咒他儿子明天就让车撞残废
砰的一声,一件东西从墙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向顾海的腿。
哎呦喂,怎么回事
白洛因赶紧开灯。
墙上挂了三十多年的一个老吊钟,今个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顾海的左腿上。要不是顾海身体好,这三十几斤的重量,真得把这条腿弄残了。
顾海拧着眉,你丫的成心的吧怎么我刚一来这睡,它就掉下来了
白洛因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什么少将,什么继父,全尼玛抛到脑后边了,什么也没有顾海这倒霉劲儿带来的冲击大。
你说,这挂了三十多年的老钟,怎么就偏偏砸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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